池非屿找到监控死角,带着谢景辞走水路游到几公里外的桥洞下。
他将湿漉漉的谢景辞放在地上,再把书包扔给对方,开口道:“先把衣服换了。”
谢景辞和他的书包都是防水的,贵的东西总会在一些奇特的功能上做工良好。
池非屿换上干净的衣服,从包里拿出毛巾擦拭头发,而谢景辞还在磨磨叽叽地穿袜子,看得池非屿眉头紧皱。
谢景辞见池非屿站在那望着自己,心底也着急,“就快好了……我看不清哪个是袜子的正面。”
桥洞下只有湖面反射的灯光,对池非屿来说跟白天没什么区别,但对谢景辞来说也就比两眼一抹黑稍微好上一点。
这时,路面上有汽车驶过,车灯短暂地照亮桥洞,谢景辞赶忙穿好袜子,冲池非屿开心地笑笑。
池非屿敛下眼底复杂的情绪,在谢景辞身旁坐下,开口道:“不急,我们等天亮再赶路。”
他带着谢景辞这个小短腿,就算通宵步行也走不了多远,而走水路池非屿担心明早谢景辞会发烧,现在虽然是夏日,但深夜还是有几分凉意,更别说在冰冷的水里泡一晚上。
与其夜里吃力不讨好地赶路,不如明早打车。
谢景辞点点脑袋,他往池非屿那边挪了挪屁股,几乎紧挨着对方。
他抱着小腿,脑袋枕在膝盖上,困意姗姗来迟,谢景辞揉揉脸蛋试图打起精神,得找妈妈,他不能睡着。
池非屿偏过头,见谢景辞脑袋都快磕地上了,伸手扶了对方一把,他揽过谢景辞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说道:“困了就睡,走的时候我会叫你。”
谢景辞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枕着池非屿任由困意拉他进入梦乡,睡着时他仍拽着池非屿的衣摆,似乎这样才能够安心。
简陋陌生的环境,谢景辞睡得倒是挺熟,不过睡到一半他大概是有点冷,一个劲往池非屿怀里钻,他平时睡觉喜欢抱着玩偶,现在怀里空空的,他下意识寻找能抱的东西。
池非屿木着脸推开谢景辞,可对方粘人得紧,根本推不开,到最后谢景辞几乎是趴在他身上睡的。
无奈之下,池非屿索性眼不见为净,抬起手背盖住眼睛准备小睡一会儿,但怀里的谢景辞存在感极强,他怎么也无法成功入睡。
小傻子暖烘烘的,像个小暖炉,手感软绵,抱着是挺舒服,如果对方不时不时给他两拳就更好了。
池非屿面无表情地捏住谢景辞两个手腕,用包里的外套将人裹起来,若不是确信小傻子没那个脑子,他都怀疑对方是在装睡,真的会有人睡姿差到这种地步吗?
好不容易把怀里的家伙驯服,池非屿想着总该能睡了,结果他突然听到靠近的脚步声。
池非屿睁开眼,眼底尽是不耐烦,他抬眸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位衣着破烂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的视野内,隔着老远,池非屿就闻见对方身上的酒味。
中年男人也看见桥洞下的两个孩子,他浑浊的眼珠中流露出惊讶,随即转身向那边走去。
池非屿的目光追随中年男人移动,他看着对方一步步靠近,伸手去拿他们放在身边的包,池非屿在对方碰到的前一刻将包拉开。
中年男人扭头望向池非屿,沾满污渍的脸上挤出一个威胁的表情,“你们家大人没告诉过你们,睡在别人地盘上是要给保护费的吗?”
池非屿抬眸瞥向中年男人,眼底是漠然的冷意,“滚。”
中年男人咧嘴笑了,猝然去拽还在熟睡的谢景辞。
池非屿护着谢景辞后退,他攥紧中年男人的手腕,目露凶光。
中年男人开始不以为意,觉得池非屿一个小孩能有多大力气,但到池非屿收紧手指时,他惨叫出声,甚至顾不上颜面跪倒在地。
谢景辞被中年男人的叫声惊醒,他睁开眼,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男人挤在他面前,谢景辞唰地一下转身,将脑袋埋进池非屿怀里。
他哆哆嗦嗦地开口,“有……有鬼啊!”
池非屿没被男人吓到,反倒被谢景辞这一声震到耳膜,看着中年男人的脸靠近,他心生厌烦,一拳捶在对方鼻梁上。
中年男人瞬间摔倒,他痛得蜷缩起来,鼻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桥洞内回响着中年男人的撕心裂肺惨叫声。
池非屿眉间下压,冷声呵斥,“闭嘴。”
夜里经过的人少,但并不是没有,中年男人闹出的动静太引人注目了。
在池非屿考虑要不要把人敲昏过去时,中年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过去发现对方居然痛晕了。
池非屿眼底划过一丝嫌弃。
欺软怕硬的废物。
中年男人倒下的地方正好在月光的照耀下,对方的鼻血在地上汇聚成一个小血泊,有一部分滴进河里,血液迅速晕染开,逸散出红艳艳的一片。
谢景辞从未见过这么多血,他惶恐不安地拽紧池非屿的衣襟,寻求安全感,他脑海中乱糟糟的,完全想不起来打伤对方的就是他身后的人。
下一刻他的脑袋被池非屿掰向另一个方向,对方沉稳的声音仿佛带着让人安定的魔力。
“害怕就别看。”
谢景辞嗯嗯两声,小手握住池非屿的掌心,看见池非屿另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他小声说道:“你要洗手。”
被谢景辞这么一说,池非屿顿时觉得手上的黏腻感无法忍受,他站起身,刚走一步又退回来,拎起谢景辞和背包后,他抬脚来到河边。
夜里不太安全,重要的东西还是该放在眼皮子底下。
池非屿俯身洗手,谢景辞抱着包蹲在他旁边。
谢景辞歪着脑袋,仔细打量池非屿的手,血冲干净后没看到对方手上有伤口,他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那些血不是哥哥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