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姝还在心神不宁,有些急促地喘着气,很迟钝地才意识到这或许是在叫他。
费姝压抑住自己下意识想要礼貌回应地反应,细长的手指绞在自己的黑斗篷上,牢牢地把自己挡住,不准备理他们。
“真是令人伤心的生疏态度,我明明那么友好不是吗?”男人叫了费姝的名字。
费姝微微愣神,脚步微顿,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他的名字?
费姝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他左右望了望好像已经陷入安眠中的其它病房,压低了声音,细细的嗓音询问:“您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意料之中的反应。
男人咧开嘴,有些神经质地笑了声,平淡的语气包裹着引诱的话语:“到这里来。”
费姝很犹豫。
男人看着费姝紧张用力得甚至有些泛白的手指,绞在黑色的布料上像是要把自己给绞断掉。
他猩红的舌舔了舔嘴唇:“你一定会对我说的事情感兴趣,过来吧,请。”
费姝刚才脑子里的确闪过了这个念头,有没有这个可能,或许能趁着这个时间得到一个精神病态者的信息。
但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担心弄巧成拙。
男人又开口了:“站在这里,你有求于我。”
“你知道,我无法伤害你的不是吗?”
费姝迷茫了一瞬,被男人说服了,慢慢走过去。
亚裔本就显得娇小许多,更何况费姝骨架小,在男人锻炼得当的高大身体面前像个没长成的孩子。
费姝戴着斗篷,只露着泛着红色的唇肉和精致小巧的下巴。
男人:“戴着斗篷跟人说话是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费姝顿了顿,把斗篷掀了下去。
绯红的脸,弥漫着水汽的眼睛,呼吸还有些不平稳,眼神纯稚,透着警惕和不安:“……你好,现在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了吗?”
男人答非所问:“你一定很美味。”
费姝有种不好的预感。
男人:“不太礼貌地询问,你可以成为我的盘中餐吗?”
他说话间,费姝低头看见了男人脚边干涸的血迹,已经清理过了,但痕迹也无法彻底抹除。
病房门口挂着更新的名字,阿伯特。
耳边仿佛还能听见白天待在地下层病房中听见的惨叫声。
那个食人魔。
费姝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笑得反而更开心了:“看来你也知道我,有人‘友好’地叮嘱过我不要对你出手,但是我已经忍不住了。”
传闻中的食人魔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刚才还想跟他交易。费姝脑袋一片空白,甚至没有立即察觉到阿伯特话语中的奇怪之处,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想吃我吗?”
食人魔不置可否。
的确想食用,但并不是对待那些低等普通食物的方法。
这样的美味只享用一次怎么可以,阿伯特是个其它欲望极其淡薄的人,但他看着费姝,忍不住兴奋。
让羔羊赤裸地躺在桌上,献祭的姿势,绑住手脚防止挣扎。
从头到尾地食用,雪白的羔羊浑身都会泛起一层粉色,颤抖着默默流泪。
最私密的地方都留下自己的印记。
这是私人物品。
在他侵犯意味极强的目光下,费姝又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他这才发现不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侧牢房内的病人们已经全部醒了,贴在玻璃墙边,目光直直地放在费姝身上。
费姝的心脏又开始加快速度跳动,他不再受这些话语的蛊惑,把斗篷帽子戴上,加快速度往最底层去。
再次戴上斗篷后,奇异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费姝觉得耳边彻底安静了下来。
连带着那些贪婪露骨的目光也被隔绝了。
明明是在外都是姿态极高成功人士,落魄到病院中也无人敢冒犯。
但在费姝面前,一个个抛下尊严,热情地引诱着,希望少年能躲在自己的门前停留一段时间。
只要费姝愿意,只是轻飘夸奖的话语,这些大狗都会叼着宝物放到费姝面前。
但费姝意识不到这些,他只觉得这些人大概都想引诱他打开潘多拉的魔盒,放他们出去酿成一场灾难。
在道具的作用下,费姝什么都听不见,绷着小脸一路小跑,一心想着赶紧到安静的最底层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