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看台位,透过取景框俯瞰赛场,镜头拉伸间,天地都被包括进窄窄四方,手肘平移,不断有人进入视野,又飞快离开,快门赶不上少男少女奔跑的步伐,咔嚓咔嚓,打开相册一看,每一幅都像抽象画。
他被自己的拍照技术逗笑了,抿着嘴删照片,重调了快门和光圈,再次将相机举到眼前。
自家校队的蓝白套装混在人海中不甚明显,他一点点挪动镜头,平移再平移,突然间顿住了。
不可置信,却又忍不住欢喜。
他将镜头一点点拉近,直到那个许久未见的少年占满了整个取景框,指尖半按,却又在对焦那步蓦地停顿下来。
心如擂鼓,将按未按,生怕快门定格住的不仅仅是迟禹,还有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秘密。
许久,他松开快门。
镜头拉远再拉远。
直到迟禹成为一幅全新构图里最不起眼,却无法舍弃的一部分。
咔嚓——
程非拍下妄图偷偷保留的风景,甚至不敢将那张照片仔细着放大来看,惶惶侧过身心不在焉佯装忙碌,快门按得又快又准,让张张的新照片不断堆叠,誓要将这秘密层层叠叠压到他心底最不可言说之地。
滚动屏上,迟禹的成绩拔得头筹,程非嘴角没压住,站在看台上笑得有些泛傻气。
“笑什么?”
同桌又不知何时摸索到他一侧,提的是问句,目光却已经先一步瞟见了滚动屏上的内容,没头没尾轻嗤。
“我们赢了!”程非笑着回过头说,“傅老师肯定很开心。”
“我看你也挺开心的。”同桌声音没什么起伏。
程非拍了拍同桌肩膀,“难道你不高兴么?”
“我?”同桌眸子转了转,突然笑了,“高兴,当然高兴。”
程非和同桌打了个招呼,便往傅老师那儿还相机去了。
傅老师今天心情特别好,接过相机喜滋滋道:“今年咱校队太争气了,光初赛就过了六个,不过吧……”他挠挠头,“这样一来决赛你就和迟禹撞上了。”
程非知道傅老师的意思,赶忙表示没关系。
傅老师表情有些复杂,叹了口气,“校队里十几个捣蛋鬼就属你最听话,但该争取的一定要好好争取知道么?老师看好你!”
程非用力点头,但心里想的却是迟禹能来参加比赛自己已经很高兴了,不论结果如何,反正他俩之间总能出个金牌为校争光。
决赛时间快到,预备比赛的选手们都被引到了相应的位置,迟禹和程非恰巧在相邻跑道。
等待间隙,程非侧过脸去看迟禹,那人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丝毫要打招呼的意思,沉默地目视前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肉眼看时,这人似乎比镜头中清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