铦之冢崇觉得她似乎误会了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有些懊恼,本来就不熟悉的操作更是雪上加霜,结束时他的小人砰地一声倒在地上,反倒误打误撞地让她觉得有意思,转过头取笑他:
“不是剑道冠军吗,我赢得很没有成就感诶……”
白天的空教室自然光线很明亮,铦之冢崇默默对比了一下,觉得这时候的她好像和那天晚上车里的她好像又不太一样了。
手柄被他搁在桌子上,他忍不住朝她靠近。
她偏过头躲:“你收了多少次利息了?”
铦之冢崇的耳朵被她说得有点红,但还是坚持:
“不一样,每天都会变的。”
“你放高利贷的吗?”
动作间,她的身体突然僵住了。手掌下薄薄的脊背在轻微颤抖,他连忙放开手,以为是自己太用力,却看到她面无血色地蜷缩了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铦之冢崇怔了一下,去握她一片冰凉的手,他隐隐猜出发生了什么,有些茫然地问:
“……怎么会突然反噬,不是一直在增长吗?”
她看上去疼得意识都有些涣散,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挤,好像很缺乏安全感似的。
铦之冢崇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她的颤抖和疼痛持续了很长时间,很久之后,她虚弱的、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因为不管怎么样都无法让所有人都喜欢我啊。”
“这种喜欢很容易,不喜欢也很容易,容貌,话语,冲突……再微小的事情都有可能会引发厌恶,可能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反噬就已经会落在我头上了。”
“你看,我所依赖的,就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呀。”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点模糊。冰凉的面颊贴着他的脖颈,铦之冢崇察觉到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一点点地溅在了他的皮肤上,他脑中轰了一声,只觉得那被打湿的皮肤好像都烧了起来。
大概是平生头一次,他尝到了无比鲜明的挫败和无力。
这在他前十几年的生命中是很少见的事情,他出生良好,天赋优秀,于剑道一事上未尝有过敌手,于是自然而然地对自己的生活形成一种超乎常人的控制感。绝大部分事情产生的波动都在进入他内心更深处之前归于平静。
除了她。他好像从来就控制不了她,也控制不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任何事情。
就像他虽然做出了上述的一切安排帮她收集好感,也无法让她真正地摆脱反噬。
安静的氛围持续了好几分钟,最后他抱紧她,轻声说:
“这是不合理的。”
她好像还没回过神,迟钝地“嗯”了一声。
“的确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喜欢你,”铦之冢崇低下头碰碰她湿漉漉的脸颊,声音很平静,“但总会有人一直喜欢你,喜欢的程度要比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深更多,更多。”
“所以你收集到的好感明明一直在上涨,凭什么要让你疼呢?”
她听完后抬起头,黑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脸色还很苍白,却没忍住笑了一下,眼眸像水洗过的琉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