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没催促他说话,他对着赵三郎招手,“三郎也坐下来。”
赵三郎紧绷的心情悄悄放松了些,不说也好,这些都不重要。
等秋闱会试,师父自会知道他几斤几两,他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还是难免内心有些失落。
李伯洞悉一切的眼神往他身上不留痕迹的溜了一圈。
等赵三郎坐下,他抿了口茶,温声道:“我自游历山水的时候路过一间茶舍,听茶楼中有人在讲学论证,今年的一篇策论写得尤其出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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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郎朦胧的眼睛亮了亮,望向他师父。
李伯慢悠悠的道:“听那茶客说,作文的学生似乎是农家出身,故而立意朴实,贴近民生,有为百姓解忧之志,颇有经世济民的胸怀。”
他放下茶杯,故意顿了顿,看向赵三郎,眼中带着几分关切的笑意,“三郎,短短数月进步神,你的眼疾又严重了吧?”
赵三郎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他鼻头一酸,紧攥着袖口,声音低哑地道:“师父,弟子无甚大碍,不过是用功多了些,休息几日便好。”
李伯担忧:“为师早就跟你说过,眼疾的事不可大意。”
赵三郎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
李伯看着自己消瘦的徒弟,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三郎,你可知,这世间的路,并非全靠一鼓作气才能走得通的。”
“若这世间的路只靠拼命就能走通,那为何还有那么多钟灵毓秀之人,天赋异禀之辈,最终一无所成?落寞离场?”
赵三郎垂着头,久久未语。
李伯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怜惜:“这世间的路千千万万,你所走的,不过是其中之一。你此刻的执念,是为了眼前的会试,但若因此损了身体,眼前的会试即便过了,之后的殿试、仕途又该如何?更何况,你若真心想为天下百姓做事,又岂是一场考试能够决定的?”
赵三郎心里明白,师父说的是真的,且要更严重些,他的眼睛已经看东西模糊不清了,一步之内,他只能凭借轮廓认人,晚上看书灯点的越来越多,可他实在不想放慢脚步。
他从小家境贫寒,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靠的是哥哥妹妹,生意不好做,他必须尽快熬出点名头来,护住家里人。
何况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并不是为了天下苍生,苍生他救不了。
他是为了自己,若不趁年轻拼上一拼,怕是连这世间的一丝机会都抓不住了。
赵三郎抿嘴,他背后付出了多少心血,只为了会试能脱颖而出,他不拼命用功,怎么能比得上那些条件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更何况还有李修那种天赋异禀的佼佼者,他要追上他们,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过了会试的学子排名越靠前,面达天庭的机会就越大,若是被选中,就可参加殿试若是能参加殿试
见他不说话,李伯又叹了一口气,招手道:“你过来给我瞧瞧,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李伯有些愁眉苦脸,徒弟若瞎了,能求救的就只有大罗神仙了,他看也是白看。
赵三郎乖乖走来蹲下给他师父看。
“虽说快秋闱了,但你这双眼睛再伤下去,余生就只能趴在书上看字,多有不便,你可要想清楚。”
李伯又看向赵三郎,语气柔和了几分:“为师不是要拦你,只是望你走的更稳当长远些,你若愿意听为师的,今日便在书案前少写些字,闲暇时去院子里走走,忙一忙喜宝的订婚事宜,你个当兄长的,也合该出些力才是。”
赵三郎闻言也顾不上什么眼疾了,他甚是心虚,师父还不知道自己跟大哥灌李修酒的事。
若是师父知道了,估计就不会对自己有这么好的脸色了吧
赵三郎郑重地站起身,向师父深深一拜:“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李伯见他答应的这么干脆,还以为自己劝说的十分有成效,遂即满意点了点头,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
喜宝看着她三哥若有所思。
李伯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在担心,便揶揄道:“乖徒,三郎的成绩斐然,你如今也念书了,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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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最近的日子过得格外舒心,一想到他要与喜宝订婚,他就抑制不住的欢喜。
虽然已经向祭酒告了假,专心忙于定亲事宜,但国子监里偶有突状况,今日恰巧国子学的一位博士因家中有事回乡探亲,便由李修暂代讲席,他不想改动博士的进度,便就出了几道题叫他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