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她帮郎卿月逃婚的难度是又加上了一重。
薄枝扶额,此刻心中已是悔不当初。
值房内油墨添香,屋外天边软红的光今日却异常璀璨,薄枝是被院里其他人的惊呼声吸引的,她看了一下午的奏折,走出屋时天外已近黄昏。
而今日的天象确是格外引人驻足,薄枝抬眼望了过去,只见天边红霞漫紫,倾盖半个天际,异象陡然升起,这在中洲实乃难得一见。
半边霞彩照在薄枝的脸庞,这种景象,她心中竟是拂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这种慌张的预知令她心中一颤。
而司天监,专门查探天象的司仪慌张跑进殿内,“大人,大事不好了!”
利琮踩着高梯站在高高的书架前,看着来人惊慌的跑进来,脸色淡定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司仪赶忙道:“大人,您快出去看看吧,外面天生异象,简直非常理能解啊!”
利琮眼眸轻晃,似是预料大事发生。
司天监,顾名思义,察天象星棋,断吉凶祸福,解释常理之外一切玄之又玄之事。利琮蒙受天恩,承其父之业,任司天监使。
利琮出了司天监,望着天上的异象,眼眸中既因它的美而震撼,又为未来不可预料之事而微微晃动。
天象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才将将散去,彼时外城官员均已下值,薄枝也准备离宫。
“薄大人,稍等!”
薄枝回头,循着声音来源,看到了朝她招手的禁军,是午后那位在裴怀瑾值房前给她指路的人。
那人小跑着来到她身侧,“薄大人是要离宫了吗?”他喘着气问道。
薄枝点了点头,看着这位年轻的禁军问道:“对,你寻我是有事?”
那禁军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对,薄大人,这是给你的。”
他手向上一提,是城内最有名的糕点铺子里的点心,薄枝因为俸禄不够用,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他家的了,看到袋子的瞬间,她眼睛都直了,琥珀般的眸子瞬间便盯着它,视线随着袋子的晃动而动。
那位禁军哪见过这模样的薄枝,心道薄大人怎么如此童稚可爱。
幸亏薄枝还有不受嗟来之食之心,她转而问他:“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只见那人眼睛滴溜一转,笑着道:“薄大人,前几日我在宫门值守,看到您与我家将军交谈,您可真是勇猛啊,小弟实在是佩服。”说着,他还比了一个大拇指。
“您可不知道,我家将军实在是太可恨了,他平日里将我们可是往死命里边练,我们对他是又惧又怕,您能踹他那一脚,还能让将军不发火,可真是让小人开了眼,这不,这些都是孝敬您的,还望您能传授传授我们其中诀窍。”
薄枝听着这话,额头当即下来三条黑线,这夸赞她愧不敢当。
她当然不能承认那日的事情,那日她踹了一脚裴怀瑾,回头在马车上就后悔了,她还怕人报复她呢。
那时她就后悔应该在背后下黑手才对,冲动了。
而这一行动却阴差阳错的受到这些禁军们的崇敬,她看着即将到手的美味糕点,悄悄咽了口口水。
死谏
她在禁军小哥的再三恳求下,终于收了那份糕点,还得知了对方的姓名,云劭。
薄枝离开宫门,云劭看着人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到了值房休息处,进了那间单独辟出的小屋。
云劭望着坐在椅中正翻着书看的男人说道: “将军,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糕点送给了薄大人。”
裴怀瑾并未从书中抬头,室内只闻一声轻嗯,而后男人抬头道:“你先下去吧。”
云邵恭敬退了出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他家将军的意思,将军让他送个东西,还不准他透露是谁送的,云邵便只好现编了一个由头,但他也是真的想知道薄大人是怎么做到打不还手的?
匪夷所思。
薄枝出宫后,在马车中吃着热乎乎的糕点,心想着这位名为云邵的禁军兄弟还真是有钱,大几两的银子用来给她买糕点。
她回到府中时,松夏已经从孟峰山归来,薄枝询问了小六的伤势,在得知小六还在养伤后,她便让松夏放了信鸽出去,叫停了暗卫营的刺杀任务。
郎家自昨日一场宴会下来,整个华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郎家最尊贵的嫡女,还是完璧,即将成为二皇子殿下的侧妃。
之所以消息传着如此大,其中还有一层意思在,也就是郎家想让隐藏在郎卿月身后的“奸夫”知难而退,郎家的女儿,不是他可肖想的。
因着是为妾,所以至今都未宣布出来婚期,薄枝听到消息后,想着估计是二皇子从中做了什么,拖延了时间。
这也更加方便了薄枝准备帮忙逃婚一事,接下来几日,她白日在礼部当值,准备迎接太后回宫的仪仗,夜间回了府,通过信鸽与郎卿月通书信,告知对方计划。
往日薄枝闲着,现下变得忙碌起来,就是那位云邵兄弟,对她变得格外殷勤起来,每日她下了值,临出宫门的时候,这人就跑来给她送新的糕点。
薄枝总觉自己受之有愧,奈何送东西的人太热情,她每次想拒绝之时,他便将东西扔她怀中,而后跑开了。
如此,她也不能吃白食,故而之后他再送来东西时,她便也教了他几招对付上司的法子。虽然薄枝不觉得裴怀瑾在对她时有何特殊之处,说不定这几招对裴怀瑾有用呢?
然,她没有注意到,她出阴损法子时,云邵那敢听不敢用的复杂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