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父皇当真决定拿宣和威慑自己呢?
这个念头刚刚浮起就让杨禛允狠狠打了一个冷颤——他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云妃在他被废没几日就把安王送去了冀州,剩下在京中的那些废物弟弟,就算他被困在东宫,照样不是他的对手。
没过一年,他就再次复了太子之位。
这一次,他谨小慎微,父皇对他很满意。
平稳的日子过了不到三年——他当初被幽禁期间私联东宫太子党的消息被云厉猝不及防地捅到了父皇面前。
已经年迈的老皇帝在骤怒之下甚至不听他一句辩解,就再次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幽禁东宫。
这次幽禁时期的守卫比上次多了一倍不止,他再没机会联系外界了。
日头东升西落,便是一天。
杨禛允不记得自己看过多少次东升西落,才等到了杨灵允。
“宣和你没事吧?”他迫切地扑上前问道,“云厉……”
“哥,”杨灵允声音沙哑,她似乎在这短短一段时间经历了非常多的事情,脸上带着一种麻木的平静,“母后死了,幼莲姐姐也死了,七殿下移居废宫。宁安侯致仕,林魏然流放南州。”
“哥,云厉不会放过你。你不争,就是死了。”
“宣和你……如何知道这么多?”杨禛允心底漫上一股剧烈的不安。
杨灵允垂着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如今宫外的太子党都等着你,我能帮你们传递消息。”
“哥,我助你登基,你放我离开长安好不好?”
“我不想嫁人,我想离开长安。”
最开始,杨禛允是不同意的。他一点都不想让杨灵允掺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斗争中——他的妹妹,就该是千娇万惯地,快快乐乐地活一辈子。
但在皇权的倾轧下,他们所有人都没的选择。
时间就这样一日一日地过去了。杨灵允不常来东宫,但杨禛允还是看得出她变得阴郁寡言,来了只说朝堂之事,笑都不笑一个。
再到后面,她愈发削瘦,厚厚的大氅都遮不住她凸出的肩胛骨。
不安之情日渐疯涨,杨禛允劝过,甚至威胁过,可杨灵允始终油盐不进,只平淡地说——
“你保护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在这种时候独自离开。”
她甚至不喊一句哥哥了。
有一回的争吵间,杨禛允口不择言:“你分明恨我,又何必在乎过去哪点情分?我不需要你这样!”
杨灵允来时总是在黄昏或深夜,但那日她却在清晨来,披着厚厚的大氅,在原地愣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