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是这队人马的头领。
云绾的目光定定落在这“恶人头领”身上,可惜马匹奔策太快,卷起的尘烟里,她只瞥见一抹轮廓冷峻的侧脸。
就在她沮丧没看清恶人容貌时,前头的玄衣男人忽的回头,投来一眼。
不期间,四目相对。
苍茫暮色间,那双黑涔涔的眸子犹如寒星,又似草原头狼,清冷狠厉,带着摄人心魄的威严。
云绾心头猛地打了个突,下意识避开视线。
马背上的男人似皱了下眉,而后回身,继续朝皇宫的方向疾驰。
那队人马很快消失在将暗未暗的黄昏中。
“娘子,娘子……”
玉簪的唤声在耳畔响起。
云绾思绪回笼,目光仍有些恍惚。
“娘子,您的脸色怎的这样白?是哪不舒服么。”
玉簪小心打量自家娘子,那没了轻纱遮掩的面庞,饶是失了血色,依旧昳丽动人。
及笄后的少女便如春日里的花儿,肆意绽放,日渐光艳。尤其在这蔼蔼暮色里,雪白肌肤笼上一层朦胧光影,嫩得掐出水似的。
“无妨,大概有些累了。”
云绾放下轻纱,想起方才的对视,仍心有余悸。
那人到底是何来头?眼神实在可怖。
她自小出入宫禁,见过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也见过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却是头一次被一位年轻郎君的目光所骇住。
“玉簪,你可识出那些人的来路?”
“瞧着不像长安城里的。”玉簪摇头,又絮絮道:“不过中间那位郎君,模样俊朗,气度非凡……”
她还想再夸,突然想起面前是尚未婚嫁的高门小娘子,不好议论外男,忙止住了话头。
没一会儿,家仆牵来马车。
临上车前,云绾吩咐随从拿些碎银铜板给那些被撞翻的摊贩路人。
玉簪放下车帘:“娘子可真是菩萨心肠。”
“担不上菩萨之名。那些碎银铜板,于我不过是裙衫里的一根线,于那些百姓,却能叫他们饱腹一餐。”云绾将帷帽放在一侧,轻叹:“就当为姑母积些功德罢。”
戌时,夜幕笼罩着巍峨的皇宫,不时响起的鸦叫声,在夜色里愈发诡异凄凉。
嘉寿宫内灯火通明,却压不住殿内的阴霾与沉寂。
“皇帝,就当哀家求你,给云家留个恩典……”
病榻上的衰老妇人喘着气,枯瘦的手紧拉着晋宣帝的衣袖,浑浊眼里闪着泪光:“哪怕是……看在铭儿和筠儿的份上……”
铭儿,是太后的亲子,幼年为救皇帝而亡。
筠儿,是皇帝的原配,云家大房长女,已故的孝安皇后云筠。
烛火在空气中发出一声荜拨的爆响,良久,床榻边的晋宣帝沉声道:“朕应了。”
闻言,老妇人眼底沉凝云开雾散:“好,好……有你这句话,哀家也能安心闭眼了。”
“您安心养病,过些日子定会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