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宁眼周红了一圈,睫毛上垂着泪珠,泫然欲泣。
“池水加了药,不干净。”沈京洲不紧不慢解释。
手指顺着虞幼宁的脊背往上,而后轻轻捏着她的后颈。
四目相对,虞幼宁眼睫润湿,风髻雾鬓。
她半张脸落在沈京洲臂弯,身上衣物全湿,乌黑的长发散落。
宫外传来急促不安的脚步声,多福紧张慌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陛下,刘太医在寝殿候着了。”
沈京洲沉声:“朕知道了。”
指尖忽然被人攥住,摇了一摇,虞幼宁眼中惊恐不安。
抚着虞幼宁后颈的指尖轻抬。
虞幼宁以为沈京洲不懂,忙哑着嗓子道:“让他们都、都退下。”
天地可鉴,她只是好心替沈京洲送药,谁知道如今会这般狼狈。
虞幼宁怕丢脸,一路被沈京洲抱着走回寝殿,一张脸几乎埋在沈京洲怀里。
她连抬眼都不敢,深怕被路过的宫人瞧见。
且又刚刚命悬一线,虞幼宁惊魂未定。
她身上拢着沈京洲的鹤氅,暖热的氅衣挡住所有的冷意。
刘太医入殿诊脉时,虞幼宁仍攥着沈京洲不肯撒手。
榻上垂落的霞影纱挡住了所有光景。
沈京洲掰开虞幼宁攥着自己的指尖,不容置喙:“殿下,松手。”
悬丝诊脉。
刘太医松口气:“陛下放心,殿下的身子无大碍。”
还好沈京洲处理及时,不曾酿成大祸。
刘太医略一思索,斟酌着开口:“殿下今夜怕是受惊,下官这就为殿下开一副安神的方子。”
须臾,帐中传来沈京洲懒懒的一声:“去罢。”
刘太医应了声“是”,领命而去。
暖阁剎那陷入安静。
耳边脚步声不再,虞幼宁悄悄从沈京洲怀里探出一个脑袋,鬼鬼祟祟拨开帐幔的一角。
寝殿空无一人,唯有秋风从窗口灌入。
虞幼宁身子松懈,懒懒又躺回榻上……
嗯?
嗯嗯嗯?
不是往日柔软光滑的青缎迎枕,似乎还透着一股凉意。
那是沈京洲湿透的中衣。
虞幼宁后知后觉,他们两人的衣衫还未换下。
沈京洲肩上只披了一身墨绿狐裘,黑眸轻阖。
虞幼宁霎时噤声。
少顷,又战战兢兢伸出一只手,递到沈京洲眼睛前面。
张开,收紧。
张开,收紧。
又张开,又收紧。
凡人常说,事不过三。
虞幼宁利落收回手,不再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