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宁半张脸埋在沈京洲的衣角,睡得安稳,连眼睫都不曾动过半分。
……
虞幼宁连着三日不曾见过沈京洲,那日在养心殿醒来,虞幼宁怀里只剩一团明黄长袍。
沈京洲不在寝殿。
明明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可沈京洲早出晚归,虞幼宁连沈京洲的面都不曾见上。
听多福道,沈京洲这三日都在御书房处理政事。
“御书房……”
虞幼宁背着宫人,偷偷从养心殿溜走。
秋雨绵绵,苍苔浓淡。
御书房立在清寒雨幕中,檐角的龙首凌厉傲然。
汉白玉栏杆前,宫人手执珐琅戳灯,面无表情。
满宫的太监婢女,虞幼宁只认得多福一人。
竹骨伞撑在头顶,思忖半晌,虞幼宁终还是退至竹林后。
夹道铺着细碎的雨花石,两边青竹郁郁葱葱,遮天蔽月。
虞幼宁收了竹骨伞,余光瞥见脚边一只避雨的蜻蜓,悄声往后退开半步。
忽听小径的另一侧传来脚步声,虞幼宁当即往后缩回脑袋,只从树梢缝隙中透出一双眼睛。
少年步履匆匆,鞋履尽湿,一身朱红宝相花纹圆领袍衫,明眸皓齿,恣意张扬。
手中的桃子扬起又落下,稳稳当当收在少年手中。
小厮愁眉苦脸跟在身后:“小侯爷,老爷有话,让你在御书房前等着,若是教他知道你在宫里乱晃,又该生气了。”
少年唇角上扬:“那又如何?他哪日见到我不生气,若不是他,小爷这会还在醉仙楼呢。”
纪澄扼腕叹息,“可惜我那刚从金陵运来的两篓大闸蟹。那大闸蟹做成醉蟹最是好吃,还得是十年的花雕酒,才不算辱没了那大闸蟹。”
纪澄絮絮叨叨,一面细说那醉蟹是如何如何好吃,一面又抱怨自家老父亲的不像话。
“我爹是在我身边安人了吗?早不找我晚不找我,偏偏我刚踏进醉仙楼,他就找上来了。可惜那蟹只能吃活的,若是明日再去,只怕吃不上了。”
风动树梢,脚下竹影摇曳。
小厮正想说什么,倏然听见耳边一阵窸窣声响,他睁大眼睛同纪澄一齐转首。
却见一抹象牙白身影从竹林钻出。
虞幼宁一手抱着竹骨伞,杏眸怯怯朝前望,毛遂自荐。
“你……需要代吃吗?”
御书房外。
纪老将军一身绯色大独科花狮子纹官袍,他虽上了岁数,可一双眼睛还是如鹰凌厉明亮。
丹墀踩在脚下,纪老将军一手抚着汉白玉阑干,举目望去,红叶翩跹,秋霖脉脉。
御书房前除了垂手侍立的宫人,哪里见得到纪澄一星半点的影子。
怒气笼在纪老将军眉眼,正想着开口唤人,倏然瞥见一抹明黄影子在廊檐下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