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脸色一白,颤颤巍巍,提着灯笼差点跌跪在地。
“多、多福公公……”
小太监欲言又止,不时拿眼珠子瞥视沈京洲,心惊胆战。
他垂眸低声道。
“多福公公近来身子不适,陛下仁慈宽厚,特许他留在宫里歇息。殿下若有事,直管找奴才便是了。”
他说话的间隙,虞幼宁始终躲在沈京洲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自然也不曾瞧清小太监帽子下掩藏的慌乱不安。
那双提着灯笼的手心早让他自己掐出数道指痕。
既是身子抱恙,虞幼宁也不再多问。
低着脑袋,亦步亦趋跟着沈京洲踏入别院。
小太监尖细的嗓子及时在虞幼宁耳边响起:“殿下的寝殿在西院,还请殿下随奴才来。”
虞幼宁愕然:“那……陛下呢?”
小太监毕恭毕敬,满脸堆笑:“陛下自然是住在东院的蓬莱殿。”
虞幼宁睁圆一双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伸手挽住沈京洲:“我不去。”
虞幼宁这些时日常在御书房陪沈京洲批阅奏折。
沈京洲批奏折,虞幼宁吃果子。
不到半个时辰,虞幼宁已经累得昏昏欲睡。翌日醒来,偏殿总是只剩虞幼宁一人。
她不知沈京洲是何时起的,也不知沈京洲是何时去上朝。
可总归是有人陪着自己的。
虞幼宁大着胆子攥住沈京洲的手腕:“陛下,我不去西院。”
虞幼宁喃喃自语,“……我我我怕黑。”
沈京洲笑笑:“殿中有烛火。”
“可是、可是……”
虞幼宁眉眼低垂,贝齿紧咬着红唇,沁出丝丝缕缕的血丝。
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虞幼宁仰起双眼,浅色眼眸透着失望落寞。
“陛下,我真的不能留下吗?”
沈京洲深深望着虞幼宁,黑眸晦暗深邃。
乌木长廊半点多余的声音也不见,只剩虞幼宁和沈京洲相立的两抹身影。
虞幼宁轻声嘟囔,破罐子破摔:“而且、我怕鬼。”
廊檐下垂手侍立的宫人闻得“鬼”一字,登时伏跪在地。
西院虽同东院隔了一个园子,可到底也是沈京洲的寝殿。
虞幼宁这话,无疑是在说沈京洲的寝殿闹鬼。
堂堂天子的寝殿闹鬼,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乌泱泱满地的宫人跪成一地,抖如筛子。
虞幼宁不明所以,只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沈京洲。
她狠狠心,咬牙道。
“陛下,鬼是很可恶的。”
除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