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里胡哨!
陛下玩得野啊!
不知道帮朱厚熜制作这件崭新道袍的绣娘,为此熬了多少个大夜。
李时珍这回是真服了——
牛顿天生就是当爵爷的料。
蓝道行那个小天赋怪,为什么对牛徐行那么服服帖帖的。
天不生他牛徐行,大明万古如长夜。
朱厚熜翻阅论文的兴致,几乎与牛顿相媲美,他的眼睛如狼一般,迅吃下论文中的精髓,连叫三声好。
然后,他向李时珍提问:
“你刚刚跟朕讲,育种之法,乃一穗传。”
“而汝在此论文,开篇第一实验,竟为杂交水稻?”
朱厚熜的语气难得有些迟疑:
“初,择纯种之高秆与矮秆水稻为亲本,以之术行杂交。水稻者,自花授粉之植也,故须人为干预,乃行去雄之术,慎勿伤其雌蕊,复以纸袋套之,防其自花授粉。继而取另一父本之花粉,匀涂于母本雌蕊之上,冀其杂交得实。”
“生物之性状,由基因主之。此基因在体细胞中成对存,而在配子中则单存也。”
“于配子形成之际,成对之遗传基因分离,各入不同配子中。是以子二代中,高杆与矮杆之分离比例,恰为三比一……”
朱厚熜继续看下去,直到看到致谢。
也再没看见李时珍提起这茬,开始专心致志地解释起他怎么操作【一穗传】,育种分析写得如此详细,完全可以立即拿去制版印刷,分给每个司农官学习实操。
杂交水稻似乎仅仅是李时珍用来,验证基因对概念的一次性小工具。
用完就可以扔掉。
但是,朱厚熜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从中看到了极大的潜力。
牛顿作为二作,当然对这篇论文的概念无比熟稔,他看一眼朱厚熜手指卡住标记的页码,便知晓了这位极其聪明的皇帝,到底在纠结什么问题。
为金主解惑,顺便画饼,也是牛顿的天赋之一。
牛顿走到朱厚熜面前,开口道:
“一穗传者,术简,有古之遗风,需广田多代,历时既久,方能得种之纯真。且其选种之际,须察其穗之大小、粒之多少、色之深浅,以及抗病虫之能力,方能定其优劣。”
“杂交水稻者,全然育种之新术也。其法在于取二稻之良者,以人工杂交之术,合其性而育新种。然此时资源匮乏,器具简陋,难以精测。种子稀缺,择选维艰。恐实验千百次,难见显著之成效。”
牛顿说得及其缓慢,似乎是跟朱厚熜解释,在李时珍已经用一穗传之法,选育过三代的种子面前,杂交水稻完全相形见绌,不值一提。
朱厚熜听这话,竟然觉得心里骤然空落落的,似乎与什么修仙的机缘擦肩而过。
他抬眸盯着牛顿平静的眼睛。
毫无波动。
不屑于释放一点情绪信号,让多疑的皇帝猜测,安抚他的情绪。
朱厚熜实在难以望穿牛顿心中想法。
此时此刻,这场廷议早就不是单纯的议事场合,成为了朱厚熜与李时珍、牛顿,三人思想碰撞的修仙论坛。
若是寻常学生,或许就这么被自己的导师搪塞过去,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可是朱厚熜一思考,可以让整个大明一齐等待。
他仍然拿着这沓论文,却不再看,只是把纸张卷成一个筒,反反复复在掌心敲打着,他的大脑在怀疑的功能区,一定分配了过多的算力,一刻不停地运转着,从前就在分析着臣子话语神情中的破绽,效果极好。
而此刻,他的大脑专注于攀登修仙的长阶,科学之神会予以每个穷究问题者,灵感的奖励。
朱厚熜沉默了一会儿,又重新露出一个笑容。
他反复摩擦着自己的手指,心中激荡着一股渴望认可的情感冲动,尽管心跳加,快冲上嗓子眼,他对带领自己踏上正确修仙之路的老师,慎重地提出了一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