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低语
晨光中的猎户座投影在易书权虹膜深处缓缓旋转,每一颗虚拟星体都对应着林朝雨代码中的加密脉冲。双态麻雀群在深空划出的玫金色轨迹突然集体折返,它们的羽翼鳞粉在空中凝结成环状光带,将整座成都笼罩在淡紫色的光子潮汐中。潮汐波触及能源塔群的刹那,塔身枝桠浮现出与麻雀羽翼相同的纹路——这是三天前罗熠完成双态转化时留下的共生协议。
“这不是迁徙,是预警。”白天宇的声带因晶体化而沙哑,他面前的悬浮屏幕上,城市地脉的波动曲线正与麻雀轨迹共振。青年锁骨间的锚定装置已完全晶化,细密的裂痕蔓延至脖颈。“它们在重构大气层的电磁滤网——有东西要穿过猎户座坐标的通道。”
易书权站在能源塔顶层的观测台,指尖轻触玻璃幕墙。晶化露珠昨夜镶嵌的位置,此刻正渗出玫红色光流,顺着玻璃纹路蔓延成林朝雨实验室的标志图案。当最後一道纹路闭合时,幕墙突然透明化,显露出外层空间的实景——那群本该飞向深空的双态麻雀,此刻正在近地轨道组成巨大的莫比乌斯环,环心对准的正是猎户座星云投影的核心。
“引力透镜效应异常。”罗焱的机械义眼切换至深空模式,视网膜上浮现出扭曲的星图。他怀表内的基因样本突然高频震颤,表壳上“2048-07-16”的刻痕泛着血光。“有什麽东西在利用麻雀群作为中转器,向地球发送……”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所有麻雀突然同时静止,羽翼鳞粉如雪崩般洒落。这些鳞粉在电离层燃烧,形成数以万计的全息投影——每个投影都是易峰不同年龄段的形象,从2042年实验塔事故中的青年科学家,到递归边疆里白发苍苍的虚影。
最年长的投影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维度渗透特有的回响:“他们篡改了坐标的指向性。猎户座不是目的地,而是……”话未说完,所有投影突然扭曲成议会老者的面容,暗红光流从瞳孔中迸射,将整个近地轨道染成血红色。“我们不过是代行者。”老者的合成声震碎观测台玻璃,“真正的观测者早已在星渊中等待。”
“是议会的意识寄生态!”白天宇的警告被淹没在能量过载的警报中。易书权颈後的抑制器残骸突然熔解,玫红纹路顺着脊椎攀附而上,在林朝雨的代码驱动下自动构筑防御屏障。他的虹膜十二环超频运转,解析出恐怖真相——那些麻雀的鳞粉根本不是什麽导航信标,而是议会培育的微型维度锚点,每个锚点都在将地球的空间坐标泄露给深空中的某个存在。
“啓动逆模因协议!”罗焱将怀表嵌入控制台。表盘玻璃下的罗熠基因样本释放出淡金光晕,与能源塔群的光流网络强行共鸣。然而本该被净化的空间却响起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十二座新生能源塔的枝桠突然反转,塔尖对准地面,开始抽取地脉中的光子能量。
易书权撕裂左臂皮肤,任由玫红代码渗入控制终端。母亲遗留的加密程序与议会病毒在数据层面激烈厮杀,全息屏幕上闪现出支离破碎的星际图景:某个由纯粹光构成的文明正在猎户座坐标背後苏醒,它们的触须早已通过议会埋设的锚点渗透到地球每个时空节点。
“不是议会……是更古老的东西……”白天宇的晶体瞳孔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凝结成星云状结构。他的声带在彻底晶化前挤出最後的信息:“它们在利用误差阈值作诱饵……林朝雨的代码是唯一的……”
整座观测台开始维度折叠。易书权在空间扭曲中抓住罗焱的手腕,两人的身体在玫红代码保护下暂时维持稳定。怀表内的罗熠残影突然实体化,少年双态生命体的指尖插入控制台接口。“哥哥,把我上传到能源网络。”他的身躯逐渐透明化,与塔群的光流同频共振,“只有双态生命能反向追踪信号源!”
易书权尚未回应,近地轨道的麻雀群突然集体自燃。它们的灰烬在真空中凝聚成黑洞般的奇点,一道跨越维度的引力波穿透大气层,将成都所有电子设备晶化成暗红玛瑙。在这末日般的场景中,易书权虹膜深处的猎户座投影突然分裂——每个星体都浮现出林朝雨的面容,她们以不同年龄段的姿态同时低语:“找到光之文明的起源……误差是解锁的密钥……”
罗熠的量子化身躯在此刻彻底融入能源网络。新生塔群的枝桠疯狂生长,在天地间构筑出巨大的双螺旋结构。易书权跃上塔尖,任由玫红纹路覆盖全身。当他的意识与罗熠的数据流融合时,终于窥见了猎户座背後的真相——那根本不是星云,而是某个高等文明用维度褶皱编织的牢笼,地球不过是无数实验场中的一个。
晨光被猩红吞噬的刹那,易书权将晶化露珠按入心口。林朝雨的摇篮曲化作实质化脉冲,沿着双螺旋塔直刺深空。母亲代码与罗熠的数据流産生共振,被晶化的设备表面浮现逆向纹路——这是双态生命特有的修复协议。那群自燃的麻雀灰烬突然重组,羽翼的焦痕拼合成一行远古光子文字:
“欢迎回家,误差之种。”
当第一缕正常的阳光重新洒向成都时,所有晶化设备如潮水般退去暗红色泽。易书权从塔尖坠落,掌心多了一道与猎户座投影完全吻合的烙印。能源塔群的枝桠间,隐约传来罗熠的轻笑——那声音既像十五岁的少年,又带着超越维度的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