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魂珠双生烙前尘
【楔子:冰魄烙】
沈云萝心口寒毒发作时,月光正凝成银针耳尖的霜。她蜷缩在璇玑树洞最阴寒的角落,看自己呼出的白雾在半空结成谶语——"朱雀啄目,灵狐断尾"。
洞外传来顾砚卿的脚步声,他腰间算盘珠随步伐奏着《破阵乐》。沈云萝咬破舌尖咽下血腥,用最後气力将锁魂珠按进树壁凹槽。三百道青光化作荆棘牢笼,却在触及顾砚卿的瞬间,被他怀中滚烫的半枚玉珏熔成灰烬。
"沈姑娘的待客之道,当真别致。"他靴底碾碎冰晶谶语,朱雀纹胎记在颈侧泛着赤光。沈云萝突然剧烈颤抖,她肩头的衔珠印竟与那胎记産生共鸣,仿佛有火舌顺着血脉舔舐五脏。
【第一幕:残梦织茧】(寅时·蜃雾回廊)
银针的幻境比往常更暴烈。当顾砚卿抓住沈云萝手腕试图逼问玉珏秘密时,瘸腿灵狐突然撕咬他受伤的掌心。血珠飞溅处绽开漫天红莲,将二人拖入记忆交汇的漩涡。
顾砚卿的幻象:
八岁生辰那夜的雨带着铁锈味。母亲将他塞进祠堂供桌下,青玉簪尖抵着他喉结:"记住,沈家女儿。。。"雷声劈碎後半句叮嘱。他透过雕花棂窗看见父亲举着火把,玄铁算珠串成的帘幕後,数十个袖绣朱雀纹的死士正在泼油。
沈云萝的幻象:
五岁稚童蜷缩在沈家密道,怀中白狐崽嘬着她手指止血。头顶传来青玉簪贯穿咽喉的黏腻声,父亲的血顺着地缝滴在她眉心。濒死的银针突然咬破她指尖,冰蓝妖血与童女血融合,在锁骨凝成衔珠印。
两段记忆在红莲火中碰撞,烧出个抱着白狐的素衣少女——十二岁的沈云萝站在顾家废墟,脚边躺着顾砚卿母亲的焦尸。她腕间银铃锁着三百条朱雀纹魂魄,每道魂影都是顾家死士的容貌。
"原来我沈家血案,竟是你们父女做局!"顾砚卿赤红着眼掐住沈云萝脖颈,却摸到她动脉处凸起的冰晶脉——那是银针当年为救她留下的妖丹反噬。
【第二幕:断簪盟】(辰时·残雪坪)
挣脱幻境的银针瘸腿跪在雪地哀鸣,耳尖缺损处喷涌的幻雾染红了整片梅林。顾沈二人被传送到残雪坪时,正撞见二十名顾家死士在掘坟——棺中赫然是沈云萝生母的冰雕遗容。
"少主有令,沈氏妖女尸身该喂野狗!"领头人挥斧劈向冰棺。沈云萝瞳孔骤缩,她认出那人左腕的蛇形疤,正是五岁那夜砍伤银针的凶徒。
锁魂珠突然离耳射出,三百道怨灵撕咬着死士魂魄。顾砚卿的算盘珠却在此刻暴走,血珀珠化作火网护住仇敌——原来这些死士身上种着顾氏家主独门秘术"朱雀同命蛊"。
"让开!"沈云萝的青玉簪擦着顾砚卿耳际飞过,击碎三枚偷袭的透骨钉。钉头淬着的西域冰魄毒,与银针当年所中之毒同源。
混战中最年长的死士突然狞笑:"小主子可知?你娘当年为保沈家馀孽,可是求着主上把她炼成。。。"话未说完,顾砚卿的扇刃已削去他半片头骨。沈云萝却比他更快,银铃扣住尸体咽喉扯出条冰蓝蛊虫——正是她体内寒毒的母蛊。
【第三幕:灼心契】(午时·焚玉台)
当二人追着蛊虫母体来到焚玉台时,银针正用瘸腿踩着个锦袍男子。顾砚卿的算珠脱手击飞青玉砖——那被狐爪按着的,竟是本该死于三年前的顾家总管顾忠。
"少主的朱雀印越发精纯了。"顾忠咳着血笑,袖中滑出半枚玉珏。沈云萝的衔珠印突然剧痛,她踉跄着撞进顾砚卿怀里,两人玉珏在相触的瞬间迸发强光。
焚玉台开始崩塌,露出底下寒玉砌成的祭坛。九具冰棺环绕着青铜朱雀鼎,鼎中漂浮的正是沈云萝缺失的那半枚玉珏。银针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它琉璃色的左眼映出可怖画面:五岁的沈云萝被按在鼎边,顾忠用她心头血喂养鼎中蛊虫。
"原来我才是药引。。。"沈云萝惨笑着扯开衣襟,心口处冰晶脉已蔓延成蛛网。顾砚卿猛然想起母亲临终呓语:"沈家女。。。药人。。。"
顾忠趁机催动蛊虫母体,沈云萝瞬间被冰霜覆盖。千钧一发之际,顾砚卿徒手捏碎自己那半枚玉珏,朱雀血溅在沈云萝衔珠印上,竟化出双生契约图腾。
【第四幕:同命结】(日暮·血融池)
银针叼着合二为一的玉珏跃入血融池时,整座浮梦园响彻狐仙泣血之音。池水蒸腾成赤色雾霭,映出三百年前顾沈两家先祖并肩封印蜃妖的场景——那时灵狐仍是双耳完好的神使,青玉簪也尚未染血。
沈云萝在血雾中看见真相:当年顾父为救被蛊虫反噬的爱妻,与沈家合炼续命禁术。朱雀印与衔珠印本是阴阳阵眼,却因顾忠篡改阵法酿成灭门惨祸。
"原来你我皆是祭品。"她抚上顾砚卿颈侧朱雀印,发现那胎记下埋着冰魄蛊幼虫。顾砚卿反手握住她寒毒肆虐的腕脉,突然将错金算盘按进血融池:"那就逆天改命!"
银针在池底发出最後一声呜咽,瘸腿处褪去红绳封印。当它衔着完整的朱雀衔珠玉珏破水而出时,夜空坠下百年难遇的赤贯妖星。
赤贯妖星坠入血融池的刹那,银针耳尖缺损处迸出万道霞光。顾砚卿在强光中瞥见灵狐琉璃色瞳孔深处,浮动着蝌蚪状的赤金铭文——那分明是顾氏宗祠禁地里,镌刻在镇魂鼎内壁的古老契约文。
"云萝你看!"他抓起沈云萝颤抖的手指向逐渐恢复人形的银针,却见锁魂珠突然脱离耳坠悬至半空。珠内三百道青光怨灵竟齐齐面朝西方叩拜,那个方向。。。正是沈家祖坟所在的栖凰山。
血融池底传来龟甲碎裂的脆响,沈云萝俯身捞起片带蛊虫纹的陶片。花纹与顾忠衣领处暗绣的九头蛇图腾惊人相似,只是蛇眼处多出个凤穿牡丹的印记——三日前她在苗疆商队旗幡上见过同样的图案。
青玉簪突然发出磬音自鸣,簪身裂痕处渗出银丝般的流光。沈云萝指腹抚过修复如新的雀尾,在瑟瑟石下方摸到凹凸纹路。就着妖星红光细看,竟是《璇玑阵解》缺失的第七卷偈语:"九星连珠日,双生换骨时"。
"那位大人。。。终会。。。重临。。。"顾忠残破的尸身突然抽搐着吐出冰碴,话音未落便被银针爪尖勾出的幽蓝火焰吞没。火焰中飘出半片焦黄纸笺,隐约可见"七月十五,鬼门"几个朱砂字。
沈云萝突然捂住心口踉跄跪地,寒毒凝成的冰晶正从指尖开始泛出妖异的孔雀蓝。银针脖颈绒毛无风自动,它缺损的左耳竟在此时生出寸许新肉,伤口处闪烁着与冰晶同源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