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蹑手蹑脚的过去把门关上了,然后小心翼翼的踩着梯子,把剩下的那一块好的屋顶上面的瓦,也掀了。
破的屋顶变得更大,陆知言预估着他们可能就拿了修补这一块屋顶的瓦,肯定想不到另外一块也破了。
再次从楼梯上爬下去,陆知言心虚的把梯子放回去,再把脚步掩盖一下后,赶紧跑学校去了。
等到周炀和书记下午找好人过来,就发现屋顶破的更大了。
始作俑者陆知言姗姗来迟,对此表示十分惊讶且难以置信:“怎么会呢?我前天过来的时候还只是破了这一块的啊。”
脸上表情可谓十分茫然。
书记摆手解释:“唉,应该是旁边的瓦也没承住雪,所以才掉下来了。”
他发愁的道:“人我是找来了,这瓦片也不够啊,陆知青啊,我看要不你再将就将就,咱们干脆等着过完年开春了再给你把屋顶补上,你看怎么样?”
陆知言“啊”了一声,眉头轻轻一蹙,为难的看周炀,“这……怕是会麻烦周大哥吧?要不我还是——”
“不不不,不麻烦,”书记一手制止了他,说:“怎么会麻烦呢?周炀反正也是一个人,你们两个一起还有个伴。”
他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很棒,点着头说:“再说了,我以前还一直担心周炀不会照顾人,现在看,他还是挺会心疼人的,那我就放心了。”
陆知言听书记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他没想太多,总之能继续住在周炀家,蹭饭蹭炉子还不用自己打扫屋子,他才懒得想周炀对他什么心意,脸上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等到人都走了,使唤周炀使唤的很是得心应手。
眼看着腊月就要结束,下湾村突然来了位外村人,还是来找陆知言的。
他下了课回来,就看着一个少年手里提着一斤腊肉在周炀对面的院子门口转,等到走近了他才发现原来是那天车上碰到的,在县城一中念书的,家在上湾村的少年。
少年见了他也显得很是惊喜,提着东西迎上来,叫道:“陆大哥,是我,许青。”
陆知言记得他,只是挺好奇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脚步一停,笑道:“我记得你,你这是……”他目光轻轻一转,落在许青身上,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还拿着几本书。
许青说:“我之前在车上听陆大哥说的话,便想着再坚持半年,等到下学期高三毕业,若真的再不能参加高考,我就放弃读书,回去种地去了。我这回正好去满福家里给她家送点东西,就想起你们都是一个村的,刚好我前几天看书有好多不会的地方,就问问你会不会,刚着能不能给我教一下呢。”
他又解释了一下周满福和他家是亲戚,陆知言了然,随即笑着带他进屋。
走进对面屋子时许青还有点惊讶:“我听说你不是住对面吗?”
陆知言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眼角微挑,眼睫弯弯,雪白的耳朵尖上一抹浅红,像是雪地里绽开的一束红梅。
“哦,前两天雪大,屋顶被压塌了,刚好我和对门的比较熟悉,就过来住两天。”
推开房门,看到晾在绳子上的衣服,陆知言更不好意思了。
这何止是住两天呢,他的衣服都拿过来了。
幸好许青不知道,跟着他进门时还点点头,说:“陆大哥的邻居还真是个好人呢。”
陆知言笑笑不说话,带许青进去后给他倒了杯茶,二人在炉子旁聊天。
许青待了好一会儿,才凑近陆知言小声的问:“陆知青,你是省城下来的,你知道关于考试上面到底——”
陆知言轻轻“嘘”了一声,这个时候谁也不敢笃定的说明年一定会恢复高考,何况是陆知言。
他只是看着许青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最后一年。”
许青眼睛猛的发亮,他不可置信的抓住陆知言的双手,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却在此刻传来脚步声,门被推开,周炀从门外进来。
看到许青和陆知言两人挨得又近,许青还抓着陆知言的两只手一副惊喜的模样,周炀眉头猛的一拧,看过来的目光沉冷。
陆知言笑着拍了拍许青的肩膀,不着痕迹的把手收回来,给许青介绍:“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嗯,人很好的周大哥。”
许青立马站起来,他是个很机灵的少年,冲着周炀笑的灿烂:“你好,你就是陆大哥说的那个热心助人的对门邻居吧,我是许青,上次车上我们还是一起的,这回来下湾村走亲戚,刚好……”
周炀提着东西从他身边擦过,只“嗯”了一声,走到陆知言面前伸出手。
“起来。”
许青话被打断了,眼巴巴的看着周炀和陆知言,却看见他以为只是邻居的两个人格外的亲昵。
陆知言借着周炀的手站起来,问周炀:“书记叔家的猪杀完了?”
书记家今天才杀猪,周炀一大早上就去帮忙了,这会儿回来,身上还一股子血腥味。
他拉起陆知言,却没说别的,只拿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眼,说:“我上次买的那件衣服,你为什么不穿?”
那件羽绒服陆知言放在箱子里,虽然说出来有些羞耻,他一个在二十一世纪穿腻了羽绒服的人,到了这会儿却把那件羽绒服看的宝似的。
周炀之前也没问,陆知言便没说什么,他如今这样一问,陆知言有些不好意思说,便一拍他的手冷哼一声道:“我爱穿穿,不穿就放着了,怎么?这个你也要管啊?”
周炀似乎对他身上的棉衣很看不上眼,抿了抿唇却还是没说什么,径自出去打水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