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当了短短一日的两坊掌柜,她们都在背地里笑话我……”陆皎先是难堪,随后眼中燃起蓬勃的野心,“我要主持年末献香。”
向朝廷献香这种大事,岂是窦掌柜一个小小的分号掌柜说了算的?更何况他已经不算是掌柜了。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陆皎自知被杜家家主在短短一日内提携又卸任后,自己于白家而言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窦掌柜就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您不怕我将当年的秘密宣之于众么?”
击石
窦掌柜脸色一沉,眼神阴郁地盯着陆皎。
直盯得陆皎心内生出些许微弱的怯意,她克制住怯意,轻声道:“寮步香市那些乞丐,到底为何身上长满了白斑,您最清楚不过了。”
窦掌柜一震,脸上先是流露出若有若无的愧疚,很快又转变成冷漠,最后变化为麻木。
“陆娘子,我愿意忍让你,不代表他们会容你。”他话中之意像是威胁,又像是告诫。
二人谈不妥,最终不欢而散。
等他们走后,江定安脚步无声,自假山群中漫步而出。她方才藏身在假山背阴的缝隙中,将陆皎和窦掌柜的对话听了七七八八。
城北的乞丐身有白斑么……
江定安从前在城北分号中做女使时,也曾倚仗乞丐传讯探查,不曾发现他们身有白斑。
只觉他们个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身无残缺,神志也算得上清醒,却不曾尝试谋生求职。
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古怪。
一个想法蓦然出现在她脑海中,与之前勾勒的真相相互呼应,亟待确认。
左右她正好身处香市,便着人去请混迹在街市中的乞丐。
哪知跑堂听到这个吩咐,却很是难为地摇头,“少夫人,这两日正逢圩日,那些乞丐不在香市中。”
圩日是除开节日外,香市中最热闹的时候,按理说,在这段时间行乞,最有可能讨得一顿饱饭。乞丐怎么可能在圩日离开香市?
江定安心中不免疑惑,问道:“你可知他们去了何处?”
她本以为跑堂会摇头,那跑堂眼中却焕发神采,自豪地解释道:“三房老爷心善,每逢圩日就会在城外宴请乞丐,只需他们进山一趟。”
江定安听明白了,每逢圩日,便会雇乞丐做事,提供饭食,至于银子,跑堂不提,想来是没有。
此事竟然会与三房扯上关系,这一点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眼下她没法出城,只能借用杜筱清的人来探听城外动静。
她想了想,仰头对香坊的房梁说:“我有一事请梁上君子出马。”
伏在房梁上的元光侧眸与对面的同伴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流露出同样的疑惑:“她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