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估评着这份感情,至少塞德尔对松田的依赖和关注并不完全作假,朝夕相处了两年多,会生出真实的感情也不为过。
不过提到监护人这个话题,塞德尔的上一任监护人是琴酒。
“我们走这边。”
明日见零零一点点头。
诸伏景光觉得这很诡异,他的记忆停留在天台那晚,那天中午的任务里,塞德尔还一如既往地坐在高处看着他,他也习惯性地抬头朝那个总是跟着自己的金发青年点头示意,对他来说上次与塞德尔见面还在昨天,但对塞德尔来说,这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人都是会变的,两年未见,就算曾经自诩对塞德尔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如今能生效几分还未可知。
至少那时候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松田竟然会成为塞德尔的监护人。
诸伏景光带路走进一间会议室,桌子上摆着提前准备好的甜品和热茶,他关好门:“随意坐吧。”
原本来进行这场问询的人不是他,警备局里任何一位公安都比现在不清不楚的他更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但管理官最终还是决定委派他做这次调查。
警备局那些人大多也认识明日见零零一,听说那人在警视厅甚至更加来去自如,他未必了解明日见零零一,但这里绝对没人比他更熟悉塞德尔。
“我听说你失忆了,不过看样子,要么是忘得不够彻底,要么就是已经记起来七七八八了吧……塞德尔。”
诸伏景光盯紧那张熟悉得已经不能再熟悉的脸,没放过那张脸上的任何一丝情绪的变化,试图从中判断出那个人对那个代号有没有什么反应。
不知该作何想法,那个人竟然光明正大地朝他点了下头,他很熟悉那种眼神,是让他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他倒了杯茶推过去:“你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吗?”
明日见零零一想起那个设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想听弟弟先说完的念头造成了误会,他没做解释,兴致勃勃地接话道:“你叫做什么名字?”
这对他来说堪称新奇,毕竟塞德尔的沉默寡言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刻板的标签,诸伏景光反问:“你叫做什么名字?”
“明日见零零一。”
“你是怎么离开组织的?”
诸伏景光捕捉到了对方突然出现的停顿,目光刹那间锐利起来,声音一沉:“还是说,其实你根本没有脱离组织。”
明日见零零一慢吞吞道:“……自杀。”
他想起坐在对面的那个人离开组织的那一晚,不止是离开了组织,也离开了这个世界——以一种最决绝的方式。
“自杀。”诸伏景光揣度着这个字眼,追问道:“你为什么自杀?”
“好奇。”
诸伏景光停顿了几秒,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乃至于肢体语言都没有任何破绽,要么就是塞德尔的演技炉火纯青要么就是真话,时间有限,他换了个问题:“你是怎么加入组织的?”
“一醒来就在了。”
诸伏景光皱眉,被抓进去的吗?但组织里对塞德尔的态度也不像是受人挟制。
他想,也可能是塞德尔的身上有什么组织想要的东西并且需要塞德尔配合完成,所以只要塞德尔还在组织里就足矣,并不额外要求他做什么。
“是你把我复活的吗?”
“不是,主要靠父亲帮忙。”
“你也是这么被你的父亲复活的吗?”
“对。”
“你的父亲是组织的人吗?”
“不是。”
“是现在不是了还是从始至终都不是?”
“后者。”
诸伏景光刹那间松了口气。
组织的实验室他有所耳闻,前一晚分析局势时想到组织已经掌握了如何操纵生死这种可能性,他和好友都捏了把汗。
这种一问一答的对话持续了好一会儿,塞德尔的回答大多简短且不假思索,仿佛对他言无不尽,和过去的冷淡截然相反。
问到最后,诸伏景光忍不住说:“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有的。”
明日见零零一坐直了几分,诸伏景光也下意识地严肃起来。
终于来了,一直表现得这么配合,果然是有什么隐情。
“你叫做什么名字呀?”
“……”
诸伏景光站起身:“你的监护人该等急了,去找他吧。”
……
监控室里,降谷零摘下耳机,转头看向不远处靠在墙角的松田阵平:“这是我的工作,见谅。”
松田阵平低头看着萩原研二发来的短信,他一向打字很快,这会儿的回信反倒是慢起来,总忍不住斟酌几分措辞,听到那句带着歉意的话,他抬头白了说话的家伙一眼。
“少跟我说那种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况且你那边尽快调查完闪闪才能洗脱嫌疑,公安的流程我还是多少知道点儿的。”
降谷零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