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公司还算是有人性,一直到我出院后,他们才来和我谈追责的事。
副总、部门经理听我说完后,都知道我也是受害者,没有再提起诉,只是谈了经济赔偿,最终要求我赔偿20万,并辞退。
在我离开公司的那天,部门经理找到了我。
她看着我抱着一盒东西,叹了一口气。
「小黄,我一直都很看好你的。」
「本来再过几个月,我就要调去分公司开拓华南市场了,我本想让你来接部门经理的位置……」
我低下头,「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唉,我是想和你说,父母对于我们来说虽然是有生养之恩,但是也不要太被此绊住手脚,会拉扯拖累你的关系,也许并不是健康的关系。」
「不过你还年轻,能力也强,这也没什么,不过就是重头再来,相信你在哪里都能重新发光。」
她拍拍我的肩,然后走出了办公室,留我一人抱着纸箱泣不成声。
这件事让我付出了太多。
我丢了工作,损失了一大笔钱,毁了容,丧失了部分听力。
这一切,足以抵消我对她所剩不多的信任和感情。
任由她再如何歇斯底里地求我,我也没有再心软。
我一定得离开她的身边了。
我将省城的房子过继到了她的名下,给自己预留了一部分生活费后,把银行卡中剩下的钱也打给了她。
我已经不能再尽赡养的责任,就只能在金钱方面仁至义尽了。
木已成舟,在处理完这些事情后,我妈也知道她是无法挽回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我们母女两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夹枪带棒地坐下来对谈。
到最后,我其实也只想再知道一件事,就是她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帮别人的忙。
她告诉我,「妈妈最近真的很难过,以前我在别人面前,总是抬着头的,但现在谁还愿意多看我一眼?」
「我好不容易有了新朋友,自然也是想要别人高看我的,我当时只是想,找个工作这么简单,我如果可以帮他一把,是不是也能回到以前那样?」
我恍然大悟,我原以为,是那群人习惯性地吸血我妈,却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共生的。
他们从我妈身上获取利益,而我妈从他们身上获取自尊。
我第一次理解了她,但这也更加让我断定,离开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她无法停止帮助别人,因为这对于她来说就是「心瘾」。
一个本身低自尊的人,被他人崇拜和吹捧的感觉对她而言就像毒品,根本无法戒除。
除非她找到别的方式去获得尊严,否则,她一辈子都会沉浸在帮助别人带给她的全能感中。
而我想,那是她的人生课题。
而我要做的,是与她课题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