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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自残”这个词刺得我心痛。

那些无眠又煎熬的夜晚，刀尖划破手腕时的刻骨疼痛瞬间冲入脑海。

我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一点点冒出来，浸湿了病号服。

大概是我的脸色太苍白，哥哥终于沉默，没有再继续逼问。

贺念辰冷冷地说：“你们出去，不要打扰她！”

“我是她亲哥哥，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出去？”

哥哥看向贺念辰，脸色阴寒。

“你是她亲哥哥？我还真没看出来！”

叶真真在哥哥耳边说了几句话，把他拉走了。

临走的时候，她还不忘恶狠狠瞪我一眼。

我看到贺念辰弯腰捡起地上的一片纸，这才意识到，那是我揣在口袋里的遗嘱。

什么时候掉出来的都不知道。

本来也没几行字，我伸手去抢的时候，他已经看完了。

“你自杀就是为了捐器官给他们？”

他的口气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摇头否认。

“活够了？想着反正也是死，不如做点儿好事让他们记住你？”

我怔了怔，再次摇头。

活够了，算是吧。

至于做好事让他们记住我。

我从不奢望。

因为他们顶多是高兴一下，并不会记住我。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让我不敢直视。

“为什么活够了？”

是啊，为什么活够了？

我该怎么向他解释我这充满辛酸和委屈的人生呢？

因为一直渴望被爱，以为自己终于得到爱了，结果并没有？

因为亲人们都讨厌我，觉得活着没意思？

我内心懦弱，却不愿意把懦弱袒露在任何人面前。

他一直在耐心等待我的回答。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才硬着头皮说：“死对我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也许？你都还没有确定，有没什么资格选择死？”

他突然很生气，声音微微发颤。

大概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咄咄逼人，他软了口气转移话题：“为什么要捐器官给刚刚离开的那两个人？我看你们关系并不亲近。”

心里有答案，可我不好意思说。

担心他会骂我。

可他轻易就看出了我的心思。

“你希望他们看在你捐器官的份儿上不再讨厌你，是吗？”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抬眼看他。

因为不敢承认他说的是实话。

我就是一个傻子！

可怜又可笑！

贺念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叹，轻易就戳破了我伪装的坚强。

我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都停不下来。

他默默地递上一张又一张纸巾，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我哭得精疲力尽，只剩下哽咽。

他才柔声说：“人活着，首先要爱自己，才不枉来人间走这一趟。”

我和他非亲非故，他却给了我从未得到过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