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紫阳却笑道:“曾施主且信小僧,通路定然正在此间。”
曾不悔恼道:“要死你自己动手!”
“小僧方才弹出石子,已经耗尽气力,如今确是连抬手都难。曾施主擅暗器之道,触此间机关,非力大而不能为。是故非你不可。”
“好!你死了,可别怨我!”眼见着那石壁愈推移,曾不悔拾起石子,冲着般若紫阳激射而去。谁知正当他以为对方要血溅当场之时,却见那石子倏忽穿过那年轻僧人的头颅幻影,正正击于壁上石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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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他将镜中幻象当作其本尊,这才险些犹豫至死。
这和尚真是邪门了,难不成连这也能预料得到?
——不,他应当只是依靠听觉,还是多亏自己果断!曾不悔如是想到。
“咔哒——”
瞬息之间,石壁挪移骤然静止,一道血箭般的激流自地底暴射而出。地底暗河终于撕开裂隙,湍流裹着众人直坠而下。
坠河前最后一眼,曾不悔分明看见镜中倒影里的自己,正对着虚空露出诡谲笑意。“他”身侧正立着一女子,那是幻梦之中,他的妻小檀。
六道苦境。
曾不悔想起这个名字,心中霎时酸涩。那是许多人究其一生无法逃脱的孽障欲海,倘若重来一回,兴许他仍会困于其间。
只是这般幽隧,很快便会随着火海与激流而消亡殆尽,与此间万千药人,万千迷梦一同被掩于泥下。
在意识还未消散之前,曾不悔咬牙将般若紫阳的身躯系于腰际,几人于猩红暗河之间挣扎着向亮处寻去。
“哗啦——”
几人拖着狼狈的身躯,于冰隙间爬上雪岸。正是一轮明月当空,方才脱险的几人却皆无什么好颜色。
曾不悔打量一番周遭,觉此处竟是南音山脚下,此处依稀还可听见那古刹佛音。
望着那澄澈冰湖,想到其下却藏着一幅地狱绘景,他不由心生唏嘘。
“咳咳咳”玉翩翩不住地呕水,却抬了抬手,暗示那狸奴离去。
与此同时,一只大掌霎时钳住她的后颈。
“你是荣华宫的人?”
玉翩翩面色一变,却大方承认道:“是。可阁下明知我出自宫中,还敢闯药坊,一路跟踪我们来此,又烧了我们的货。公然与朝廷对抗,不知阁下可是嫌自己命长?”
“哼。贺远山的走狗,都该死。”曾不悔冷哼一声,却不辩驳,眼下还不是亮明身份的时候。
“原来是私怨。”玉翩翩笑道,“阁下不妨放开,生意人么,咱们有话好好说便是。其实我也与那人也有些嫌隙。他前日里方才派我前来运货,却对小妹境况只字不提。我正要与他讨个说法呢”
曾不悔闻言,却微微松手。
玉翩翩瞥了一眼那尚且昏迷的秋盈盈,凄声说道:“小妹替我坐镇妙音阁,谁晓得却遭了这贱人的毒手。她将小妹活活烧死,如今我报仇无门,却不知如何是好”
曾不悔叱道:“胡说八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能放火烧了妙音阁?”
只是玉翩翩眼角掠过旁出,心知目的已得逞,登时凭空招手:
“都给我出来!”
雪林之间倏然闪出十余道灰影,那是为赤狐所唤来负责留守的一众手下。
玉翩翩仍旧客客气气道:“我知道,阁下素来将她奉为知己,不信也无妨。你只管将这臭和尚与这贱人交给我,我与阁下无仇无怨,自然不会与阁下为难。”
“哼!好歹毒的婆娘!方才就该一把掐死你!”
曾不悔冷笑一声,料定要挟不得,遂一手揽过那尚且调息的和尚,一手背起昏迷不醒的秋盈盈,当即飞掠数尺。
才出虎穴,却又要在这雪原之上奔逃,人头耸动之间,宛如一出闹剧。
……
“诶呀”
雪原高处,南音湖景一览无余。
一双黝黑眼眸正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场追逃。她似乎喜好看戏作乐,眼见着那浑身浴血的男人在前狂奔,却并不打算出手相助。
“结果,盗宝团那群野狼竟然没能逃出来啊”
她声音清甜可人,出言却是一口流利的西州话。
寒风掠起她的紫色面纱,月光映出那姣好容颜的冰山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