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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责打钦差(第1页)

祁诺清竟当真言出必行,当天晚间便差人将一包黑乎乎的药末送了过来。夜寒烟心中原本未必没有疑虑,但想到皇帝那令人作呕的目光,她便顾不得这许多了。只要能保她不再受那老贼的惊扰,哪怕这包里装的是砒霜,她也只得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有了这样的决心,夜寒烟也不管这药是真是假,当晚便挑了一点兑茶喝了,第二日一早竟然已觉四体乏力,连在枕上抬一抬头都难以做到。

直到日上三竿,早过了当值的时辰,碧云才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娘娘那边人仰马翻的,正缺人手呢,素月姐姐只恨没有多生出几只手来,你怎么反倒在屋子里躲懒儿?”

夜寒烟在枕上苦笑了一下:“碧云姐姐,你来得正好。我头疼得紧,你快拿把刀将我脑壳劈开了吧!”

碧云吓了一跳,慌忙走过来看时,只见夜寒烟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早干得爆起了皮,连眼眶都深深地陷了下去。这一惊不小,吓得碧云连连惊叫不止:“一夜工夫,怎就病成了这个样子?敢是昨儿累着了?”

夜寒烟摇头叹了一声:“许是我没福,自从来了昭华宫伺候,便三天两头生病,这几个月也不知给娘娘和姐姐们添了多少麻烦。不如姐姐替我回了娘娘,照旧还把我打发回永巷杂役房去吧。”

碧云坐在她的身旁,伸出手来探了探她的额头,强笑道:“小小年纪,生一场病不过几天就好了,这么灰心丧气做什么?再说这样的话,我倒没什么,娘娘可要不依了!你动不动便要搬回杂役房去,娘娘岂不寒心?知道的说是你性情古怪,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苛待了下人呢!”

夜寒烟便不敢再说,碧云又叹了几声,忽然起身道:“太医正给娘娘请脉,过会儿我悄悄地叫他过来瞧一瞧你,身子还是要好好调理才是!”

夜寒烟不及答应,便见她风风火火地又冲了出去。

果然不过片刻,便见那须发皆白的老太医走了进来,夜寒烟慌忙想要起身,早被碧云拦了下来。

那太医只是往夜寒烟的脸上看了一眼,便放下手中的药箱,一边将脉枕放在她床上,一边摇头晃脑地道:“姑娘这病症,不为别的,乃是忧思过重的缘故……”

夜寒烟心中大吃一惊,心道这太医若不是神仙,就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她忧思过重倒是半点也不假,只不过这场病却是跟什么忧思什么多虑毫无干系,这个老太医怎会一语中的?她的脸上应该不至于明明白白地写着“忧思过重”四个字吧?

她却哪里知道,碧云刚刚到素月那边去回话的时候,刚好被皇后听见,顺口说了一句“那丫头只怕是心病”。这样一来,她便不是心病,太医也只好当作心病来治了。

碧云从夜寒烟的床头小柜上取过一方丝帕,盖住夜寒烟的手腕,那太医便搭在脉上闭着眼睛沉吟许久,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最后翻来覆去却依然还是那句话。

夜寒烟原本也不指望他能治好,听见这话慌忙道谢,余事却一句也不问。

倒是碧云细心,忙向那太医嘱咐道:“小烟原是忧心娘娘凤体,一时伤心太过才会病倒,但娘娘素来康健,偶感风寒也碍不得什么事。她虽是为娘娘的一片痴心,但传到旁人耳中难免有人对娘娘的病情妄加猜测,你千万不可到处乱说。”

太医悚然一惊,慌忙躬身应是。夜寒烟一向只知碧云性情直爽雷厉风行,今日始知她心思缜密更在素月之上,心中不禁暗暗钦佩。

打发走了太医,又被碧云强着喝下一大碗腥苦的药汁之后,夜寒烟恹恹地躺在榻上,想着祁诺浔不知何时才能回宫,一时不禁心潮起伏。

这时院子里又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夜寒烟只当是碧云去而复返,也不甚在意。却听见有人轻声问道:“小烟姑娘是住在这里吗?”

夜寒烟听着声音十分陌生,知道不是昭华宫的人,心中不禁慌乱起来。

正没奈何时,那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笑嘻嘻地施了个礼:“小烟姑娘大喜!奴婢是甘露殿宫女春桃,特来传皇上口谕,召您去听香亭赏莲呢!皇上难得有兴,这还是第一次召人随侍,您可是咱们宫里头一个有福气的!”

夜寒烟心头火起,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霍然起身,抄起床头的茶壶兜头兜脸地摔了过去,春桃一时躲闪不迭,结结实实地被浇了一身冷茶,那壶骨碌碌地滚在地上,却只摔断了壶嘴,茶水早洒了一地。

夜寒烟听不到壶碎声音,心中郁气半点也未能消减,索性支起身子又去取床头的茶盏杯碟等物。

春桃又惊又气,一边抖落身上的茶末,一边大哭起来:“我好心来给你道喜,又不曾得罪了你,你何苦朝我发脾气……”

夜寒烟被她吵得越发心烦,手中的碟子却已经没有力气扔出去,只得任由它跌在地上,人已无力地躺了回去。

却听见皇后的声音威严地从院中传了过来:“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春桃一见来人,慌忙就地跪下,眼睛却不甘心地直往夜寒烟这边看。

皇后进得门来,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禁满脸怒容,龙头拐杖在地上磕得砰砰响:“一大早你们吵嚷些什么?”

素月忙向夜寒烟问道:“娘娘听说你病得厉害,放心不下,定要亲自过来看你,不想一进院子就听见嚷得厉害。到底是怎么了?这丫头是哪宫里的?趁你病着过来跟你吵嚷,岂不是成心要你的命吗?你从前怎么得罪了她,让她这般恨你?”

素月这番话显然是将过错全推在了春桃的头上,皇后闻言脸色越发冷了下来,见夜寒烟伏在床头咳得脸上全无血色,她却又忘了生气,忙吩咐素月过去照看。

春桃见状早吓得面无人色,伏在地上哭道:“娘娘明鉴,奴婢是甘露殿过来传话的,小烟姑娘不理皇上口谕,反用茶壶掷打奴婢,奴婢不知身犯何罪,求娘娘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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