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自然活下来了,被抬回皇宫,也在那一日,高盛杀了管洪,收编管洪的队伍,进宫缢杀吴贵妃,处死吴弼,软禁平州王,扶了她弟弟做新帝。
他做得干脆果断,时至今日,她也不知舅舅这主意是好是坏,是不是他们此举,反而葬送了大兴的江山,因为高盛显然比管洪更可怕。
管洪死了,高盛却把控了京师,再无退出的迹象,而她,也成了他的所有物。
在那一晚后,京师局面控制,他便时常出入皇宫,向皇帝觐见后便要转道漪兰殿,在她寝宫待上大半日或是一整夜才走,而今日这番,直接让人去叫她出来,还是第一次。
这不是最后一次,也不是最过分的,这只是一个信号,告诉她,平叛得胜归来的高盛,日后会更加猖狂。
第02章
翌日清晨,高盛才放司妤离开,并同她交待,以后不许作这副打扮,他不喜欢。
司妤想为自己遮上最后一块遮羞布,迟疑半晌,却也没能同他辩驳,最后沉默离开。
仍是穿着那身太监服,拖着无力又酸痛的身躯往高府后门走,她深深埋着头,狼狈得像个被召进府中陪侍的妓女。
妓女尚且能光明正大,她连妓女也不如。
行至屋外几株花树旁,迎面撞见一人,白面有须,紫袍玉带,由仆从领着往这边来,抬眼一看,似乎是尚书令严淮。
严淮是先帝时旧臣,当时官至给事中,司妤也曾见过,如今在此地再见,既是难堪,又是尴尬,连忙垂下头,连步子都迈得急了一些,唯恐他认出自己,恨不能化为无形,飞出院墙外。
严淮却已朝她看来,再靠近几步,神色一愣,显然认出了她,连忙抬手欲行礼,到胸口,却又迟疑一番,此时她已随朱勇往这边而来,朱勇朝他道:“严令君。”
严淮连忙退让,避至一旁,让他们先行。
司妤仍旧垂着头,跟着朱勇往后门而去。
司妤能感觉到背后的人久久看着自己,随后隐隐听见一阵叹息声。
她心中一怔,忍不住回过头,就见严淮神色无奈又悲戚地摇摇头,又往高盛房中而去。
似乎,他也不忍见堂堂公主,却被召进府陪侍。
直到严淮背影远去她才回头,继续往前去,到后门,乘上了回宫的马车。
至宫中,漪兰殿内已弥漫着药味。
司妤一边进浴房,一边由人脱下小太监的衣服,步入浴池中,宫女已经端来了那碗药汁。
她接过药碗,别无二话,一口饮尽。
这是一碗宫中秘药,用来让人避孕的,她从两年前就开始服用。
如果有一日,她怀了那人的骨肉,生下他的孽种,她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面对那孽种,又如何处置孽种。
所以不发生这样的意外,是唯一的选择。
宫女马上递过来饴糖,让她含服,她摇了摇头。
药很苦,一口气灌入空空如也的腹中,也很难受,几乎要忍不住吐出来。
但她要自己记住这苦的滋味,要加剧身体上的痛楚,好让自己时时清醒,以免有一日失去了斗志,忘却不甘,真的做一个任人摆布的玩物。
皇上今年满了十三,还有五年他才十八,如果他争气,是个睿智的明君,也许只用十六岁……
到那时,皇帝亲政,也许将有力量诛杀高盛这样的佞臣。
所以,她至少还要熬三年,也许是五年……
如此想着,她问:“皇上在做什么,知道吗?”
如缨回道:“皇上昨夜偶感风寒,有些不适,似乎被太后娘娘接去了长乐宫。”
司妤一惊,忙问:“严重吗?有没有让太医看过?”
“看过,应是不严重,是坐着肩舆去的。”如缨说。
司妤松一口气。
皇上不能出事,他是她与太后的倚仗,若皇上出事,还不知这江山会怎样。
终究是不放心,她道:“待会儿我去长乐宫看看。”
如缨担心:“公主不休息一会儿?”
她摇摇头。
才经历完昨夜,她怎么能睡得着呢?她就盼着有点什么事,好冲淡自己对昨夜的记忆。
待沐浴完,她就梳妆打扮,去了长乐宫太后寝殿。
皇上果然在此处,盘腿坐在榻上,正在喝汤膳,司妤向他请安。
皇上连忙叫她起身,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已十三岁,知晓男女之事,却又知道得不多,心里知道他们这几人的命是由姐姐的牺牲保全的,也大概知道是什么样的牺牲。今日一早,他就听闻高盛竟胆大包天,叫皇姐这个长公主出宫去,皇姐又能如何,只能出宫,到现在才归。
他是皇帝,原本应该号令天下、给母亲和姐姐无上尊荣的。
此刻他怜惜皇姐,却不知说什么,司妤也看出幼弟的局促,主动问他:“听闻皇上偶感风寒,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回:“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