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姐姐,”孙朔磊对待医生的态度明显要比他们热络许多,“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查房啦,我有乖乖吃药。”
易萧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声开口。“你妈妈给你办了出院手续,下午就有人来接你回家了,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跟家人说,然后在你回学校之前要再做一次体检,这些已经告诉你妈妈了,到时候还需要你好好配合。”
孙朔磊笑,“我知道啦,谢谢易姐姐。”
砚京离易萧近,看见她胸牌上的名字。
急诊科医生,易萧。
冷不丁的,她跟易萧对视了一眼,易萧冲她弯了弯眼睛,口罩下的遮挡看不到她的全脸。
“你好。”
只见一面,砚京对易萧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是源于她职业的加成还是她本人的魅力。易萧齐耳短发再配上那一双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的笑眼,虽然不认识,但给人以如沐春风般舒适,而砚京看到只觉得烦躁。
而易萧站在砚京面前,眨了眨眼,轻声开口,“你手心的防尘贴可以撕掉了,天气炎热,手心容易出汗,要勤清理更换。”
砚京应声,在她离开之后也跟着叶青微与孙朔磊告辞了。
医院的小花园里,刚从电梯里出来的两个人晃悠悠地迷路没能转出去,反倒是一脚转进了隔壁的小花园里。
“那个医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砚京开口第一句话说道,紧接着陷入了沉思。
“通常在发生过凶案之后说这句话的都是在暗示什么。”叶青微在她身边坐下,随口道,“一般了不得的消息都是这样吐露出来的。”
“她给我感觉好怪,”她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易萧那双温柔的几乎没有瑕疵的眼睛,越想心里越是觉得烦躁,只听叶青微说。
“大概是因为她给你做过检查吧,”他抬了抬下巴,说道,“你昏迷的时候是她给你做的检查,意识朦胧不清醒的时候,人类的感情正是最不理智的时候,就像是一见钟情,不过是一瞬间昏了头罢了。”
“。”
“所以,咱们今天来这里搭上一个果篮,到底是为什么?”要真是空手来白走一趟他也就认了,可是砚京觉得这样不好,两个人又穷的刮不下二两油来,只能将局里唯一的果篮给带上了,叶青微原本已经算好了,兰榭璆不吃的话他一天吃一个刚好能吃一个周的,现在连果核都没了。
砚京若有所思,“我只是想见见被我绑架的受害人罢了。”而孙朔磊的反应也很有意思。
当时孙朔磊明确的表示绑架他的是一个人,因着只有砚京在现场,又符合他说的所有条件,所以他们觉得是砚京,但是刚刚孙朔磊那样子,明显是不认识砚京啊。
“孙朔磊被营救之后,指认嫌疑人的时候因为只有我在场并且身份对的上,所以你们认定是我。但是孙夫人后来又说,这只是孩子的一个恶作剧,而我只是恰好在那里就被他给指认了,她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孙朔磊在被解救的时候因为看见了我所以指认我,但是听你们说我跟他根本没在一个楼层,并且是在他得救后才发现的我,那么他怎么知道那里除了他还有别人呢?”砚京说着,自己先一步陷入了思维怪区。“如果真就像孙夫人说的,孙朔磊只是在恶作剧,那么他完全没必要去指认这个可能会拆穿他的人。”
“会不会是他因为害怕被责怪,所以编造了一个莫须有的绑架犯,因为你恰好就在那栋楼里,就是那么巧跟他胡编乱造的对上了,后面孙夫人发现了他的谎话,为了保持双方的体面所以将一切都推到他不懂事恶作剧上面。”叶青微将自己代入孙朔磊这个角色,发现如果是他,明知道这件事不存在这个人还要编一个出来,那说谎是为了避免父母的责怪啊。“况且,我之前问他的时候他一直在回避,他自己说不清,你的存在只是恰好被肯定的那个。”
“不过他只是一个孩子,怎么就能完成孙夫人口中失踪五天伪装成绑架案的样子呢。”砚京反问他。
叶青微顿了片刻,起身,“你不相信孙夫人?”
孙夫人一言带过所有,要说他们完全相信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件事没有造成伤亡,当事人都不介意他们再追查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砚京:“你信吗?”
“我想再去现场看一眼。”
叶青微不太想去,他对破案没什么心思,破了也没人褒奖他,不追查还能有时间多吃两口饭,只是碍于兰榭璆的脸面。兰榭璆让砚京前来看孙朔磊的用意他不明白,也不需要他明白,他只要听话跟着砚京不让他们出事儿就行了。
走在前面,他突然问,“刚刚在病房里,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不觉得砚京真的无意义地在闲聊,又找不到破绽,漫不经心地说,“你不仅不相信孙敏,你还怀疑孙朔磊?”
砚京不说话,叶青微从她细微的表情中品出了意味,惊讶,“他只是一个孩子。”
“是啊,他只是一个孩子。”砚京重复,“可你觉得他的表现真的像个孩子吗”
从他们短暂的相处中不难发现,孙朔磊比一般八岁的小孩都要成熟,他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理论,心智坚定,在他与人聊天中,几乎每句话都在思考,如果他真就对一些事脱口而出,她反倒不会那样在意。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处于世界观刚刚朦胧阶段,他们不会斟酌考虑,想到什么说什么才是他们这个年纪的正常反应。”砚京叹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孙朔磊与孙敏之间看似天衣无缝的逻辑链实际上连仔细思考的意义都没有,上面全都是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