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懵了。
“给你的。”季知?涟深感松了口气,她冲他扬扬下巴:“既然你不要钱,那就?收下这些。”
他敛眸,神色稍沉。
她在重新划分两人?之间的界限,让一切泾渭分明。
江入年心里?,划过一阵钝刀子拉过般的痛楚。
他重新抬眸静静看她,神情平静无波澜,礼貌道?谢:“好啊,谢谢师姐。”
知知
“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这是戏剧《恋爱的犀牛》的一句经典台词。
而对季知涟而言,冬季是她一年中死意最强烈的季节,不疑有他,只因万物凋零,众生衰微颓靡,干燥的西伯利亚北风冷的刺骨,无孔不入追袭人群,像一头被?锁链束缚、凄厉嘶吼的巨兽。
再加上春节,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愈发雪上加霜。
那天?分别之后,江入年就安静了许多。
季知涟也没有主动找过他。
交完终稿后,工作暂告一段落。而她被?理智和?忙碌一直压制的精神世界,则再次开始蠢蠢欲动,在脑中大杀四方,身体开启了自动保护程序,她一天?之中的十五个?小时都贡献给了睡眠。
昼夜颠倒、暗无天?日的昏睡,就这么过了一天?又一天?。
诡影的爪牙混淆了现实与虚幻的边界。
她梦见?了一片群山之后的村庄。
那也许存在于扭曲时空里的任何一个?地方,或许是宇宙,或许是远古时期的地球。村庄坐落在四面环山的盆地上,一天?之中仅有一小时的光亮。
……黑暗让活着都变得奢侈和?漫长。
可他们?依然努力地活着,脸上洋溢着一种生而为人、单纯的活着的喜悦。每一日,在太阳照射进来时,都会虔诚地跪地祈祷——
让太阳留的时间长一点吧,让我们?的庄稼能再次生长,让我们?的双眼?能看到更多的光明。
……
神说要尊崇他,于是匍匐的村民奉上牛羊奉上秋天?的丰收奉上自己模糊的血肉,神却只是摇头。
茫然的他们?放下了手中的铁犁头,看到脚边黑色的泥土变为江河,那江河席卷着扑向岸边的村落,女?人和?小孩挣扎着沉入,刹那的祥和?被?苦难淹没。
为什么?
——神要的祭品是世人的痛苦。
季知涟在沉重粘稠的睡眠中挣扎着醒来。
满头冷汗,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息,整个?人像一尾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濒死的鱼。
她看了眼?手机,今天?是除夕夜。
家里冷冷清清,除了冷锅冷灶和?一个?她,只有窗外?轰隆的冷风。
只犹豫了一刹,她便起身穿衣,爽快利索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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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