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做热梦的年纪了。
停下脚步,愣在雨里。
她走不动了。
活了半生,什么都没留下,挺失败的。她闭眼,想把乱七八糟的情绪碾碎。
雨…好像停了。
她睁开眼,瞬间流露出惊喜的神色,眼波流转间,麻木的失落之色显现出来,她别过头,脸色煞白,出口的声音极致沙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嗯。”
她低着头,眼神闪躲,“我还有事,先走了。”
来不及迈出脚步,手腕被抓住,贺漾不言不语,将最冷漠的眼神放在她身上。
她不敢用任何眼神去接。
她垂头丧脑,只想落荒而逃。城市的雨愈发张狂,成为她隐秘眼泪的遮羞布。
贺漾看着她,看不出任何风吹草动,因为她面无表情。
贺漾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漫不经心地说胡话,“来办事。”
“只是办事,不是为了别的?”
她光明磊落地讲违心话,“嗯。”
雨更狂烈地坠向她们,贺漾将雨伞偏向眼前的憔悴的女人。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如果非要说一桩的话,只剩’向南路‘的路牌了。
她脸上游荡宁静,她在尽力体面。她知道,她们的关系已走到头了。
别说惦念,别留不舍。
没必要。
我不爱贺漾了,早就不爱了。
她心说。
忽地一笑,她硬生生地开口,“祝你幸福。”
纠缠太久,人累,心更累,贺漾松开手,她不像以前一般气盛,眼中只剩沉默,轻轻说了声,“我会幸福的。”
“嗯。”
“你也是…苏然。”
多么轻柔的嗓音,多想不由自主地对她笑。
可是,她叫她‘苏然’。
’然然‘和’漾漾‘,永远存留在她们相爱的岁月,或者是拉满柔情蜜意的出租房里。
现在怎样,不重要了。
嗯。
只是心口颤了又颤,而已。
苏然什么都明白,可她还是做不到滴水不漏,没忍住,看了贺漾一眼——
贺漾站得笔直,踩着高跟,肩平腰细,身段还似从前那样窈窕多姿,脸也更漂亮,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以前她们在一起,总会说一些甜蜜又幼稚的誓言,类似于‘我想和你白头到老’。
这会儿,风将贺漾的发吹开,藏在里头的两三根白发露出来,苏然突然红了眼眶,紧闭的双唇越抿越紧,她身体里支撑她的某种力量,于此刻,止息。
没有遗憾了,我已经和你白头到老了。
“我会幸福的。”说完,苏然毅然决然转身,刚迈出半步,她只觉眼前一片昏黑,想都没想就回头,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将那几个字说出口,“你还爱我吗?”
贺漾秒答,“不爱。”
苏然声音沙哑,“我也不爱了。”
之后,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她们谁都没有再去看对方。
苏然脸色难看,捂着胸口,死命扯着衣服,好像身上某处被掏空,双腿开始软绵绵,她一忍再忍,最后,还是在这场大雨中,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