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俊的少年离开学校,脱下明朗的白色校服,穿着一身暗黑系的休闲装,曲折的长腿边摆着横七竖八的啤酒瓶,他微微仰头,眼睛眯得狭长颓废,目光空洞飘忽,眼底是熬夜熬出来的阴霾。
十八岁了,是个大男孩了,胡须未理,下巴青黑,那模样,像在神游太虚,又像在打瞌睡。
江司甜将花束放在墓碑前,低头问他:“你在阿姨面前喝得烂醉如泥,她就会开心吗?”
祁跃抬眸看她一眼,扯着干裂嫣红的薄唇冷嗤一声,旋即提着半瓶酒摇摇晃晃站起身,又弯腰下去,把歪七倒八的酒瓶收拾进塑料袋里,侧身,从她身边走过。
江司甜皱眉叫住他:“祁跃,我爸爸走了。”
他侧着脸,一身颓色酒气,长睫毛和高鼻梁都冷硬得残忍又陌生,就两个字,淡得几乎听不清:“节哀。”
江司甜被他的冷淡,激得胸膛能掐出柠檬汁水的酸,她嗓音喑哑道:“我在棠城时,给你打过电话。”
祁跃喉结滚动,眉头一蹙,烦躁地闭了闭眼,他回过头,幽戾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声音温润又疏离:“我换号码了。”
“我们,没有必要再联系。”
“小甜,放过我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甚至没有给她任何挽回的余地。
江司甜明白了,她和祁跃再也回不到过去,也不可能有相交的未来。
她攥着拳心,惘然地看他走远,在他坐过的地方坐下。
那方天地还残留着少年炙热的体温,和醇烈的酒香。
暖阳天,风微凉,江司甜闭上眼睛,跟冰凉的墓碑说心里话,拜托祁太太,能不计前嫌,在底下,照顾一下江老师。
江慎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真正的罪魁祸首没有得到任何报应,她活得很幸福,很美满。
这个世界很荒唐,很扭曲,很残忍。
江司甜闭着眼,说着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到夜里,墓地员工巡逻,把她敲醒,惊叹一个小丫头,胆子怎么那么大。
咸的太阳
◎你怎么只叫你妈,不叫你爸?◎
一屋子老爷们儿谈生意难免抽烟喝酒荤素不忌,陈速没办法一直看着穗宁,平时爽朗大方一口干的男人这晚上喝酒有些束手束脚,阿谀奉承的话听得他有些厌烦了,趁着服务员上菜的空隙抓住人低声问了下穗宁怎么样。
“好像是在包厢里睡觉呢!”
好像……
陈速微微蹙起眉。
对面赵经理酒喝多了去上厕所,陈速起身出门,空闲的包厢本来也没几个,他挨个找完了也没找到穗宁在哪里,他随机抓了个人问穗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