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须弥猛然重新握住手机,五根手指紧紧的,苍白且分明。
“不能。”
门外的声音没瞭。
她没想过今夜会打雷下暴雨。
圣诞夜,这麽坏的天气,也终止瞭一切人们的狂欢。
外面的街道到处是骂骂咧咧跟跑动的声响。
谢须弥拉下眼罩,清醒的眉眼在昏暗中微拧。
她想起一件事。
那个女孩,她怕雷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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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裡,紧紧蜷缩在一起的周望岫闭著眼,努力不去回想那些年那夜裡的事,可是脑海裡还是一遍遍回想。
可能今晚接到瞭许又蔺的电话,一下将她拉回瞭真实的过往。
追债的人,辱骂,逼迫,觊觎而贪婪的眼睛,伸过来的手暴风雨夜,从窗户上跳进来的人。
她已经努力压著,不让自己被那些负面的恐慌跟畏惧所控制,壮著胆子提著酒邀到瞭谢须弥,跟人远在伦敦看同一片烟花,过同一个圣诞。
几乎已经完全忘记瞭。
直到这人说订婚。
而且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人看她的眼神,似乎分外幽深。
其实不是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心思,而是怕自己看到对方眼裡的鄙夷。
这麽聪明的人,果然什麽都明白,所以这麽冷酷,这麽清楚地告诉自己什麽是现实。
谢须弥现在是不是在床上跟自己的未婚夫聊天?
或者,在睡前难得慷慨想到自己。
想到这个卑贱的、不知所谓的人竟那麽放肆。
以后是不是不能再见瞭?
再见,她看我,是厌恶还是鄙夷?
还不如不表白,什麽都不说,也许还可以,可以像以前一样喊姐姐。
还可以默默上进,让她看到,不断看到。
被自卑跟后悔吞没的周望岫在被窝中的黑暗中睁著眼,摁亮瞭手机,看著账户存款上积攒下来的各种奖学金跟竞赛奖金。
三中虽然跟隔壁那个学校没得比,但毕竟是最好的公立高中,其实对学习竞争十分慷慨,也不缺钱,加上各种竞赛。
她的确不缺钱。
大部分,其实都转账出去瞭。
但每次她都小小克扣瞭10留下瞭。
8945元。
好像不够一起出去旅游。
谢须弥什麽都是用最好的,这点钱都不够她一件衬衣。
何况出去旅游。
但如果高考考得好,有奖励
算瞭,花不出去瞭。
周望岫闭上眼,摁灭瞭手机屏幕,捂住瞭耳朵,好拦下外面的雷声,但在闭上眼之前,屏幕突然跳出信息。
谢须弥:睡瞭没有?
周望岫一怔,迅速握住手机,还没回複。
谢须弥:打雷,对你有没有影响?
谢须弥:如果需要,我过去。
中间那个逗号,像是断句,也像是这人慢条斯理说话时会因为犹豫跟思考而留下馀地。
门外,其实已经在的谢须弥听到瞭周望岫屋内叮叮咚咚的脚步声,有点乱,这女孩好像在忙些什麽,而手机裡的回複是。
周望岫:要要要,你等下,我还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