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娘子随他按着放肆,只是不用羊肠别想近她的身,且陈仓任凭如何花样百出用蛮力,她都一声不吭再不喊疼了。
岂止是没拿下,眼看就要被踢下堂了。陈仓未免有些气馁,随即隐隐有些心惊,他的底细这位小陆郎君到底知道多少?
陆坦扫了他一眼,凉凉道,“若不是知根知底,我敢用你?你就算把她绑住了十年又如何?她可心甘情愿了?”
还不是渐行渐远,貌也不合神也离了。
重逢这许多日,陈仓第一回没了笑脸,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出不来,气闷之余也顾不上礼数了,忿忿道,“总好过郎君你,专门为人做嫁衣。”
看这而立之年的汉子堵上了气,陆坦的语气反倒软了些,“她不肯跟你,是因为没你兴许过得更舒坦,让她觉得「多亏有你」方才是正道。”
在金大娘子这样的人面前,甜言蜜语你侬我侬这等小心机提都不要提。人家有自己的店,来去自由吃喝随意,多一个你,得给你洗衣做饭不说,徒增牵肠挂肚,图啥,就图个嫁得出去?
秦遇安比她有过之无不及。
是夜,北风呼号大雪封门,陈总镖头夜不能寐那是他的事,秦宁这一枕黑甜直睡到了日上三竿。等她梳洗已毕临窗赏雪,小陆郎君已然顶风冒雪地出了趟门又回来了。
看陆坦的神色便知,方才那趟门他出得无功而返。喜婶儿借客栈后厨烤出来的羔羊肉分外鲜香,秦遇安吃得心花怒放,欣喜之余信口问起对座哪位郎君道,“陆公子有何忧心之事?说出来让大伙儿乐呵乐呵…”
小陆郎君揉了揉额角,他尚未搭话,不急在一边先呵呵傻笑了起来,陆坦一眼扫过去,不急连忙收声。
也罢,都不省油,陆公子啜一口清茶,沉声道,“倒是有件好事,京都传来消息,李岘被禁足了。”
被禁足的理由,却是「无诏私自入宫」。
对于陆坦来说委实算不上什么好消息。真被杨先生说着了,就算明知道对方草菅人命,你也不能参他,因为他是皇子,所谓的惩罚也不疼不痒。
看自家公子一脸阴郁,陆不急良心发现,暖声道,“少爷莫愁,这本也在公子意料之中,三皇子活动不便,对咱们总归是方便些,不妨徐徐图之…”
陆公子面色稍霁,秦遇安适时泼上来一盆冷水,“想必金线之事,也是毫无进展?”
陆坦心里一惊,“这事你如何会知晓?”
秦宁嗤笑,“陆公子莫不是忘了,杨叔可是我大广苑的人…”
陆大公子气结,虎目圆睁对杨探花道,“岂有此理!秦遇安给了先生多少钱?!我陆阔然给你三倍!!”
杨宜简装忙帮喜婶儿收拾碗筷桌椅,哈哈哈道,“公子说笑了…杨某惧内,惧内…使不得,使不得…”
陆通判赴北要办得第二件差,便是查清尺州金线的来源。
现如今,京都及大塘各大州府的达官显贵们都在提前为来年的盛大佛事准备佛衣,而尺州金线则是裁制高端佛衣必不可少的辅料,连裁云坊的刀娘也跟秦宁说过,转过年来她会亲赴尺州买线。
近几年尺州金线蜚声四海,在纺织业异军突起,说起来工艺上倒无甚特别,主因丝线所用的原料含金量高,更为纯粹,可这黄金从何而来,却无人知晓。
民间一直有传言称尺州附近有金矿,才造就了这等精品,可这几年京都到塞北的三山五岳陆坦几乎踏遍了,也没找到金砂的影子。此番陆坦另辟蹊径,想得是莫非矿藏不在池赤尺三州附近,而在南下的延长线白虎州?
可今日他与杨先生冒雪出去勘查打探,却一无所获,当地山峦多为花岗岩,地貌不太可能含金,杨先生也赞同,于是这一大天无功而。
想到此处,小陆郎君不由得气馁,“北上之路,最有此种可能就是赤州,那里皆为赤色砂土,又临淡水河水际,但遍访赤州也没寻到踪迹…”
陆大公子兀自发着愁,秦遇安却听得另有其味,“所以大公子此番干脆一股脑扎根赤州,非要查出个所以然么?”
小陆郎君仍在沉思,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好家伙,原是说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起赤州那地界,敢情这是大少爷的贬谪严选。
所以陆坦出京以来为何一路畅通一呼百应,单凭那块敕走马银牌和那柄尚方宝剑可没那么容易,因为他是在为天子谋财,当然这其中也断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秦遇安懒散披着一头乌丝,水眸在夕阳的余晖中晶莹透亮,听陆公子说完,她正了身子,绷起了神色,认真道,“陆坦,我有钱时从来都想着分你,你若发财了,会不会分给我?”
可不是么,从采参斋盈利开始,到前一阵从李岘那儿敲竹杠「讹」来的钱,秦宁都分了您陆公子一杯羹。
来而不往非礼也,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没有夫妇之缘,合伙发财那没毛病,亲成不了,不妨碍我们可以共同养育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孩叫「银子」嘛。
不过小陆郎君对秦遇安这突然的提议不以为然,“秦遇安,不是我小看你,就算大广苑比安邦府的深宅大院略大些,那也没出京都,你如何能知晓这千里之外的事?”
说难听点就是,我们一帮行走江湖的糙老爷们儿都理不出个头绪,你个深居简出的妇道人家知道个啥。
此话一出,陈仓暗暗点头,深以为然。只不过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那必然是前无古人的创意,以及无法被ai模仿的、饱含人类真情实感的文笔。这句话放任四海而皆准,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