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寒庭感觉自已像是深处旋涡中,被狂风扑打、被海浪侵袭,那种侵略感透过琴音直击面门。
他眸色深了几许,晦暗不明。
转瞬,琴音急转而变,变得舒缓一些,但又极具蓬勃的力量和穿透感。
褚寒庭仿佛感受到身边的潮水褪去,自已被一叶扁舟托举了起来。
而后场景变换,自已仿佛置身于一片密林中,身边是破土而出的竹笋,大雨滂沱,竹笋抵御着泥土的沉重,挣扎求生长,靠自已的力量突破一切阻碍,获得成长的机会。
再然后,雨过天晴,竹笋节节攀高,成为一支支顶天立地的高竹,翠绿青葱。
曲毕,是温婉的结尾,仿佛一切尘埃落定,静谧美好。
有意思,褚寒庭心想。
原本以为之前的那种清澈空灵,能洗涤人心灵的曲子才是他的拿手好戏。
不想,今天像是给了他一个惊喜,让他需要重新审视这位联姻对象了。
好似并不是那一纸档案上描述的那般。
他觉得,他可以在心里把那份资料删了,这个人,全然不是查到的那样。
苏牧弹奏完,缓了两三秒从忘我的情绪中出来,扭头看向褚寒庭方向。
此刻夕阳的余晖正好打在褚寒庭身上,逆着光的身影朦胧高大,金光渡在他身上,像是给黑色的西装涂抹了颜色,色彩叠加在一起,打眼看去竟变成了棕色。
“好听吗?”
褚寒庭勾起唇角,“苏牧,你挺让我意外的。”
“好听吗?”
褚寒庭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认真地回答:“好听,我听过弹得最好的。”
这绝非褚寒庭哄人的话,琴他听过不少,但能让他有身临其境感的,苏牧是第一个做到的。
听到夸奖的话,苏牧眉眼弯弯浅笑着,他贴近褚寒庭,乘势追击,“下周我有一场钢琴比赛。”
“嗯。”褚寒庭轻轻应了一声。
“你能来吗?”苏牧语气娇软,似是恳求。
褚寒庭心头像是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似的。
“你在邀请我?”他嗓音低沉喑哑。
“嗯”,苏牧直言不讳,“想你来”。
眸色暗含盈盈秋水,那种虔诚的,希冀的祈求仿佛在诉说一种纯净的欲望,苏牧想要他去听他弹奏,仅此而已。
确实勾人,褚寒庭心想。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拖沓,不管这小孩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都不可能。
“我工作比较忙,所以……”
“比赛地点就在褚氏大楼旁边”,苏牧打断他,“别现在就拒绝我,等到那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