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温言劝道:“月儿,不怪你。你很勇敢。雷姑娘,你这就带她回去么?”
雷媚还是“雷姑娘”,不是“方夫人”。
雷媚也点头道:“多谢大捕头出手。月儿,咱回去吧。”
无情咳了咳,道:“稍等。我也去方侯爷府上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崔告春和顾惜朝正站在戚少商的身边,似乎是在讨论那根“多情针”的处置方式。
雷媚道:“你不为戚楼主留一下么?”
无情道:“有人会为他留下的,已经不必是我了。”
崔告春此时正扶着戚少商,歉意地道:“这针的解药并不在我或者雷不动手上,以我们的身份也很难拿到。”
顾惜朝道:“药效是什么?”
崔告春抿着唇,很费力地想,随后道:“‘空余恨’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药。应该是从中针之处,血脉逐渐凝滞,最终……最终成为行将就木的不死不活人。”
顾惜朝低声道:“期限?”
崔告春似乎已经头痛欲裂,道:“百……百日。”
顾惜朝又瞥她一眼,道:“雷堂主,我麻烦你一件事。”
雷纯道:“请说。”
顾惜朝道:“请先将崔娘子带回你们的地界,好生照顾。她害病时也没什么别的,只是会四处寻她的‘相公’。你随便找个人安抚一番就行了。等到一定时间,我再作安排。我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但是……”
雷纯拦住他话头,道:“我知道了。举手之劳。”她犹豫了一下,接道:“顾公子,请务必照顾好戚楼主。”
顾惜朝道:“我会的。”
她起身和狄飞惊商议,此时自有“六分半堂”的人来收拾残局。崔告春已经难以支撑自己,对顾惜朝抱了抱拳,便踉跄几步,瘫倒在旁边的椅子上,抬起双腿,缩成一团。
顾惜朝叹了口气,伸手扶起戚少商。
“大当家。我骗了你。因为我想救崔娘子和一笑。我只答应他们,助他们拿到半份密函就脱身,而我也做到了。崔娘子犯病时只会听她‘相公’的话,因此下意识地出针伤了你。即使你不替我挡剑,我也不会被她伤到的。那只是个幌子。”
戚少商神志还算清醒,后背已经有些感觉不到疼痛了,想必是“空余恨”的药效发作。
“你本可以全身而退的。”戚少商说。
顾惜朝没有否认。他身上还有雷不动的血。
他只说:“你也本可以不必受伤。”
他们搀扶着上了马车。顾惜朝坐得很端正,撩开帘子,看着窗外的月色与依然繁华的临安。惨白的月光映在他半张浸满了血的瘦削面颊上,显得说不出的诡丽。
戚少商又一次在顾惜朝的“局”中受伤。
顾惜朝又一次“为了”戚少商而杀人。
二十年前,尘封旧事,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可是这是重蹈覆辙、一错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