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心里翻起的惊涛骇浪差点让我将整只鸡盖到对面卫衡脸上。
怎么会是他!
我坐在长板凳上,有一秒钟没回过神。
怎么会是他呢虽然现在这孩子年纪小没长开,而且清汤挂面的模样和我记忆中画着妖娆眼线的人有些出入,但人的五官变化再大也不会无迹可寻,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不就是在高中毕业晚会上穿着紧身皮裤跳热舞、还跟池迁当众表白的那个娃么!
前世的池迁是初高中都是学生会干部,交际面很广,可我从没见过他把哪个同学带回家,除了这个娃——好几次,我下班回家都能看见这娃和池迁在房里做作业。
送水果给他们,门一推就看到,那么大一张桌子,这娃就非要头碰头挤在池迁边上,我都替池迁觉得别扭,可一向不喜欢人黏黏糊糊的池迁却也没推开他。
如果毕业晚会的时候没看到他拿着话筒跟池迁表白,我或许还不会怀疑他们纯洁的同学关系。
但他这么做了。在全校师生面前,在璀璨闪烁的聚灯光下,像要用尽所有力气、用尽毕生勇气一般大声和这个世界宣告:“池迁,我爱你!”
我还记得我在台下被沸腾尖叫的声海淹没的感觉。
耳膜嗡嗡震动,脑中被极度的惊愕冲刷成了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我才找到被震飞的神经和理智,那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去看池迁。
这种情况是极为煽动人的,我怕他被那个赌上未来的男孩感动了。
幸好他当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紧紧攥住他的手:“你可不能答应他。”
我记得池迁那时候忽然舒展开的笑颜,他非常温柔地凝视着我说:“嗯,我不会答应他。”
当下大松了一口气,就此没有怀疑过他的性向。
谁知那一天醉酒的夜晚=_=
太大意了。
池迁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或多或少,是被这娃给影响的。
每天形影不离的朋友,有时候对一个人的塑造比含辛茹苦养育他们长大的父母起的作用更大。
而据我回忆,他们至少在初中就是同学了,勾肩搭背的年岁可不短啊!
我心中不由警铃大作——这辈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勾搭上我们家池阿卷小朋友,不然我把儿子领回笔“直”大道的人生夙愿很可能会化作泡影,我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爸爸?”
小池迁稚嫩的声音让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深深呼吸几口气,把刚才纷乱的思绪压回心底,我拾起筷子给池迁撕了一只鸡腿。
这时另外三样菜也上齐了,见池迁没有留意上菜的娃,这让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都还小,我没必要现在就疑神疑鬼。
想通之后,我开始一边享用起眼前的大餐,一边八卦二哥和卫衡的事。
在我脑海中是不记得二哥和卫衡有过这一节的,听说人的记忆并不是百分百正确的,像我以前一直以为演肥猫的郑则仕很早就死了,我还在电视上看到他的追悼会,可明摆着人家就是活得好好的,重生前我还看到有他出演的电视剧。
也许是我自身的原因,上辈子也没生出过带池迁回家去和老人们培养感情的心思,我那时在干嘛呢?哦好像忙着研究课题,想发表点学术论文好评高级职称也许大哥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打电话来打扰我,而卫衡的个性更是不会特意和我去唠叨这些事情,要么就是他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然后时间长了,我就忘记了。
我仿佛也因此错过了很多好戏啊。
面对我的八卦,卫衡毫不掩饰:“有一天我去你们家后面的山上写生,回来的时候抄小路,从你们家窗子底下过。”卫衡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醺了醺酱料,“你哥开窗子收衣服,把内裤掉我画板上了,当时他冲我喊,我心里想着事没听见,就挂着你哥那条大红底白圆点的恶心玩意儿游了三条街。”
说到这,他筷子停了一下,抬头冲我叹了一口气,“你哥为什么要买一条那么骚气的内裤呢?你不知道,我回家的时候我爸看我的眼神有多惊恐”
我默默夹了一块豆腐,憋住笑,“后来呢?”
“后来不是去相亲么?相亲是我爸安排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我一看是男的吓了好一跳,还以为我爸年纪大了吃错药了。”卫衡一脸平淡地继续说,“一开始不知道那是你哥,对他也没什么印象,结果他对我第一句话就是‘喂,把老子红内裤还来’。”
“噗。”最终还是没能撑住,我趴在池迁的膀子上笑得停不下来。
好像幽默细胞还没长出来的池迁一脸淡定地拍着我的背顺气,老气横秋地教育我:“爸爸,吃饭的时候不能笑,会笑岔气的。”
可不就笑岔气了么。
卫衡瞥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但我读懂了他眼神——再见,我们的友谊走到了尽头。
笑了足有五分钟,我才重新捡起筷子,撕了块鸡肉吃,鸡肉蒸得入味,十分鲜美,最可贵的是这鸡肉本身的肉质比寻常鸡肉细腻,肉没有腥气,也不会粘牙,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鸡。
“这个鸡肉好特别。”我惊叹。
“这是山上养的土鸡,不是吃饲料的。”卫衡拿筷子点着灶台上的笼屉说,“他们家的菜都用土鸡,做的东西在这附近很有名的。”
“这种鸡成本要比吃饲料的高吧?”我意犹未尽的再夹了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