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风格外寒冷,带起一阵风沙迷人眼。
临近年关,城中是一片祥和喜庆,郊外的军营却是庄严肃穆。
今日大军就要赶赴边疆。
看着穿上甲胄在寒冷的风雪里赶赴战场,守卫家园的士兵将军。
顾爻心中无端生出些惆怅。
昨日他们应该还在期待着与家中许久未见的妻儿一起过个好年,今日就要赶赴边疆。
同时他也知道,和顾诚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顾诚和副将交代着行军事宜,余光却瞥见自家乖巧弟弟面色凝重,赶紧长话短说。
拍了拍副将的肩膀,让他下去安排,转身走向顾爻。
顾爻捏紧手中的盒子,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顾诚,嘴角牵起一抹安抚的笑。
不能让兄长分心。
顾诚看着面前身形瘦削,矮了自己半个头的幼弟,心中倒生出些惆怅,说好的陪他过年,自己又要食言了啊。
可是军情紧急,边疆异变,百姓遭难,他不能袖手旁观,待平定鲜卑,再回来与乐安请罪吧。
兄弟二人就这样隔着两步相望,眼里都带着浓重的不舍,可两人都不是小孩了,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
顾爻没有多言,他知道大军马上就要出了。
上前一步,将锦盒塞进顾诚手中,顾爻轻声道,“兄长,这是我在净尘大师那里求的保命丹药,你定要随身带着,若你遇上要命的伤,一定要吃!”
顾爻的眸中带着郑重,顾诚攥紧手中的锦盒,将它收进贴身的衣物。
“放心,兄长定会平安归来,我大宣铁骑定会踏平鲜卑!”
少年将军的脸上满是自信与桀骜,是意气风。
顾爻眼里盈满星光,他重重点了下头,“我等着兄长捷报归京。”
大部队那边已经有人在催促,顾诚也没再多说什么,骑上高头大马,转头朝顾爻粲然一笑,“等着兄长的好消息。”
没等顾爻回话,顾诚就一挥缰绳,奔向大部队的最前方。
那高大的身影逐渐成为一个小点,顾爻垂了垂眸,掩下眼底的失落。
终究是只有他一个人了啊。
顾爻朝军队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看起来像是告别。
隐在暗处的人马却知道,这是主子让他们跟上的信号。
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是顾爻手下训练出的一批精锐,今日尽数派出去保护顾诚。
这本就是用来保护兄长的,毕竟他是个活不长久的人。
寒风一吹,顾爻掩袖轻咳两声,月白色的衣袖上缀着点点红梅,不动声色地放下袖子,他缓步朝着马车走去。
许是在寒风中吹得久了,顾爻这一病,断断续续地病了两月。
等到开春,才慢慢见好。
四月捷报入京,顾诚率领黑虎军踏平鲜卑,逼着鲜卑领签订了附属条约。
此消息一入京,朝野震动。
这些部落虽然不如大宣地大物博,但是战斗力强,基本就是全民皆兵,和大宣打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哪个将领能真的把他们收服的。
这一次收服鲜卑,真就是意外之喜。
听着同僚的祝贺,顾爻面上笑得开心,那笑意却不大真心。
他还能不知道这些老匹夫的调性,现在上赶着攀关系,顾家倒台跑得比谁都快。
袭越看着自己这位丞相,此刻的他不复之前的温润,是那只“鬼”出来了吗?
虽然之前那场法事的往生咒没给顾爻念出任何反应,但是袭越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目光沉了沉,袭越轻唤了一声顾爻,“顾爱卿。”
听到袭越的声音,顾爻感觉就像是一条毒蛇爬上脖颈,冷得他整个人都在颤。
压下心头的思绪,顾爻镇定道,“陛下唤微臣何事?”
“爱卿觉得,此刻该给你兄长什么封赏呢?”
顾爻心头一跳,这是要试探他吗?
“微臣认为兄长已经是封无可封,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封赏?”
袭越倒是也没理会顾爻打太极的话,垂眸看着阶下的百官,“众卿以为如何?”
在这种敏感问题上,朝堂上下自然长着的都是一条舌头。
“全凭陛下定夺。”
袭越听着这一致的声音,兴致缺缺,“那就等忠义侯回朝再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