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不要动情,不要去想那些!快,先喝一盏茶,静心!静心啊!”
耳边传来诸人惊慌的叫声。
当发黑的血迹印入眼底,小狮子清美的面容中赫然带着说不出的颓然,一股子阴戾之气从骨血中浓浓地散发出来。
仿佛是一泼冷水,狠狠浇熄了他心中所有的欢喜与期待。
这副惨败的身子,还有什么能力去欢喜一个人!
夫子,你真的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顾吗?
可是……
我不行啊……
他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那笑让人心中忍不住狠狠一抽,他轻轻咳着,努力不去想听见昆奴传来话时,心口中的欢喜与柔软——强硬地把最欢喜的人,从心头狠狠地除去,宛如是剜去血肉,那样的痛,让他几乎快要承受不住。
然而,除了这样,他别无他法。
她既是猜出自己是卯着劲地把她往外推,那么就这样罢。
他宁愿她恨自己。
也许这一次,她就会彻彻底底地离开了。
就当是他最后一次贪恋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吧。
夜已深,天地间仿佛都静谧下来,只有落雪簌簌的声音,在宣告着这个隆冬将会是前有未有的肃杀。
天封的雪,下得纷纷扬扬。
皇城的雪,亦下了也有半尺厚,天寒地冻,街道上鲜少人迹。
杜少陵在兵部埋伏三天了,腹中空荡荡的,渴了就抓一把雪塞进嘴里,胡乱咀嚼,他的双眼泛着猩红血丝,思绪却一片清明。
他此番,是为了刺杀何源秀。
说起来,杜少陵的身份颇为特殊。
他出身贫寒之家,自小天资聪颖,父母倾其所有供其读书游学,他也算争气,十二岁就得中秀才,乡里兼传“神童”。
一日杜父在集市做买卖,不过偶将喝剩的茶水泼到了大士绅秦蟠脚上,一番争执,其父竟被秦蟠一伙当街活活打死。
秦蟠有钱有势,又有官居吏部侍郎的姐夫做靠山,这事自然就不了了之。
杜少陵游学归来,闻知后只大叫一声:“父仇不报枉为人。”遂身怀利刃,在秦府外守候数日,不眠不休,不饮不食,终给他逮到机会,将复仇的刀尖捅入大摇大摆走出府门的秦蟠胸膛。
此举自然惹翻了那个自以为可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侍郎大人,杜少陵被打入死牢,只待秋后处斩,在狱中也被折磨得没了人型。
“我若能脱得此难,必让这世间流血三尺!”
杜少陵永远记得,那个漆黑的深夜,昏睡牢中的他莫名其妙地就被一群黑衣人从牢中劫出,接着被蒙上眼睛推上一辆大车,七颠八倒不知道走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