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这里边牵扯的都是权贵子弟,所以哪怕他本人再不愿,也还是纡尊来了。
楚若颜知道他的心思,微微颔首:“辛苦祭酒,长乐想请祭酒做个见证,此事若是文景的错,我等绝不姑息,但如果不是也请祭酒秉公处置。”
后面这话一落,根本不等郭汜开口,那平西伯老夫人又嚷了出来:“什么叫‘如果不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了,就是他把同窗们害进去的!”
“是吗?那文景当真是厉害,一个人,就能推下去十几个人,到底是他身手太好,还是诸位公子的身手太过不好?”
“你!”平西伯老夫人面红耳赤,众人都呆了一呆。
是啊,都是同龄人,这晏文景就是武功再好,也不可能一瞬间推下十几个人。
各家都是请了专门的拳脚师傅教孩子,再不济,也总能走脱一两个,不会全军覆没!
徐尚书夫人看向自家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不可说谎。”
少年嗫嚅两下,指着平西伯家的道:“是、是齐瑞说,这后山土里边埋着金子,所以大伙儿才一起来挖的……”
平西伯老夫人心头一慌:“不可能!我儿绝不会撒谎!”
然而又有几家孩子作证,是看见齐瑞拿了金子回来,他们才信的。
但是没挖出金子,却挖塌这片地,这才一块儿掉下去。
后来齐瑞又说,这都是晏文景的陷阱,让他们也这样说,反正平时晏文景和大家关系不睦,为了不被自家大人骂,所以也都照做了。
众人都愣住了,有几家脾气暴的直接教训孩子:“这种无稽之谈你也信?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齐瑞感觉到不对,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不、不是我!是他!”他指着晏文景,“是他说这土坑里有黄金,让我回去喊大家一块儿来的,真的是他!”
平西伯老夫人也赶紧帮腔:“对,我家瑞儿从不撒谎,诸位都知道!”
楚若颜心下算是明白了,瞥眼晏文景。
那幸灾乐祸的小汤圆立马变得泫然欲泣:“齐老夫人,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呢?齐瑞不撒谎,文景就会撒谎吗?我是真的没有做过,薛傻……薛柏青可以给我作证!”
薛柏青奶声奶气道:“文景哥哥说得没错,当时柏青也想去,是文景哥哥说土里不可能有金子,才没去的。”
国子监内一片沉默,郭汜摆摆手:“既然已经弄清楚了,就有劳各位夫人将孩子带回去,好生照料吧。”说完也觉丢人,这里是国子监,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地方,居然教出这么些痴呆儿!
众人面色难看,各领着孩子走了。
有的临走时狠狠瞪了眼齐家祖孙,那眼神分明就是嫌弃他带坏自家孩子!
平西伯老夫人心中咯噔一声,果然,下一刻就见徐尚书夫人走向唐夫子,指着她们说了什么。
随后唐夫子走过来:“齐老夫人,出了这种事,徐夫人她们本不予追究,只令郎欺哄在前、教唆撒谎在后,所以想请你们回去歇一阵子,稍后再看看转到乙班还是丙班……”
平西伯老夫人身子一晃,齐瑞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我不转班、我不转班!是晏文景,是他,你们相信我,真的是他!!”
可没人理会,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若颜和李氏也领着晏文景上马车。
李氏捂着胸口犹有余悸:“还好弄清楚了,不然这受人排挤被迫转班的,可就是咱们文景了!”说完还摸摸这小子的头,“可怜文景遭人陷害,受委屈了。”
楚若颜挑了下眉毛,下一刻这黑芝麻汤圆跪了下来,认认真真道:“二婶婶,文景没受委屈,齐瑞说得是真的,是我先埋了几块金子下去,哄他挖出来,再去将其他人骗来,等时机差不多,就启动陷阱把他们全埋了!”
李氏吓得说不出话来,颤手指了他好一阵道:“你、你怎会做出这种事?”
平素里看着这般乖巧伶俐,竟能想出这般周密法子,事后还能全身而退?
这长大了还得了?
楚若颜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道:“文景,你进步很大,之前我就同你说过做事要考虑清楚后果,你果然做到了。但还是要问你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