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月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过来,坐。”
苏瑾犹豫片刻,在她身边坐下。
“我原以为,我等不来你的,”何秋月感慨道,“谁知这么多年过去,你依然是最了解师父的人。”
一个小小的绳结,就足以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暗示。
这么多年的师徒,没白做。
“不,”苏瑾摇了摇头,“我并不了解你。我从未了解过你。”
“我不知你的过去,不知你的以后,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曾经唯一确信的事情就是我知道你不会不告而别,但事实证明这也是错的。”
纵使在心里说了一千句一万句“不要紧”,但面对面相见时,仍是难隐心中的怨怼。
苏瑾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何秋月的心隐隐地泛着疼痛。
“我情愿你怪我,真的,”她转过头看着苏瑾,“这样你我心里都会好受些。”
“再不好受也是以前的事了,”苏瑾双手抱膝,蜷缩在自己的怀里,“人活一世,不能只顾着看回头路。”
人真的挺奇怪的,苏瑾想。见到她之前,心中五味杂陈,忐忑不安,见到她之后,这些情绪又全都化为乌有,心里空空的,像是那个陈年的旧疤掉了痂。
在苏瑾看不见的地方,何秋月伸出了手,想要摸了摸苏瑾的头,从前她常常这么做,那个时候的苏瑾还未抽条,又瘦又小像个豆芽菜,站在她身边才到她的腰,她只消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她的脑袋。
但她没有,只是握紧了拳头。
苏瑾没有问何秋月当年为何离开。
何秋月也没有告诉苏瑾自己当年为何离开。
苏瑾不问,是因为她一开始就不在意何秋月的去留,她在意的只是何秋月的“不告知”,不告知意味着忽视不平等,而她讨厌不平等。
何秋月不说,是因为难以启齿。她不能告诉苏瑾,自己当年离开,是因为在宫中生活真的很累,她已经失去了对这座宫殿的所有兴趣,只想尽快逃离好开始她的下一段旅途。
至于为什么不能告诉苏瑾呢?
这是一个更让她难以启齿的答案。
因为那时的她,真的不在意苏瑾是否会难过,会彷徨。
她已经长大了啊,长大了的人,伤口是会自愈的。
所以何秋月潇洒地离开,把这段时光看作是她游历山川的旅程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从来只做扔下别人的那一个,不知道被扔下的人,有多失望。
而这些道理,是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中,她才慢慢懂得的。
也正是如此,她才明白当年师兄对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含义。
“师妹你学医天赋异禀,你练武骨骼清奇,你什么都好,但你的心是凉的,捂不热!”
她的心,当真是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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