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栓柱老头却是知道其中内情的,他便是其中的跑腿人,知道在皇威之下什么都瞒不住了,心里对夏老爷内疚不已却也只得一五一十说了,一切都对上了,就连夏老爷临终时给嫣然绝对不能打开的匣子都对上了。乾隆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乾隆此时是一心认定了嫣然就是他女儿了,难怪他见她是那么亲切,总是想尽办法想要对她好,原来是血缘天性啊。这算是唯一的一件幸事,没想到他肖想那么久的女儿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先前的怒火都少了不少,但转念一想却生生把亲生女儿送给了别人,纪晓岚的事说不清楚,也无可怪罪,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老家附近收养一个被家人抛弃的幼童,嫣然更不可能怪,当时她只有五岁,又大病了一场,能知晓什么事,只是让自家弟弟认为义女唆使着福康安追求嫣然哪一件不是自己亲手所为,此时想起真是捶足顿胸,一刻都等不了,也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居然就命高无庸去唤嫣然和福康安连夜进宫。
其他人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纪晓岚整个人都呆愣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嫣然却是当今圣上的生女,一时之间几乎迷了心窍,弘昼心里也不好受,拍拍他的肩膀,也不凑热闹了只坐着不说话,而太后见人去了却也另有了主意,一次两次的认错已经让她杯弓蛇影,她觉得还是慎重些,她不像乾隆已经昏了头脑,却想起那匣子的事,觉得还是把嫣然仔细盘问一番,若是能滴血验亲更是再好不过了,因此也坐等着嫣然到来,只是心里却有大部分信了。
“当时小姐未婚生女,几乎整个济南府都沸沸扬扬的,老爷几乎气死,但是自家女儿也只能认了,老爷几次劝小姐要搬了地方,小姐却是以死相逼说是要在大明湖畔等一辈子,老爷无法怕小小姐跟着小姐移了性情就亲自带在身边,但小姐一时不见小小姐就哭就闹,老爷一边女儿一边外孙女真是焦头烂额,夫人早死老爷也没个臂膀,竟是身子骨渐渐差了也有些照料不及了,结果小小姐跟着小姐多了几日却发起了高烧,小姐自己也病倒了,请医延药直闹了小半年,小小姐是好了,小姐还是病病歪歪的人都不认却天天都要把小小姐抱去听她说一回往事。老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看着自己不中用了,却要为儿孙打算好,小姐如此却断不能让她再抚养小小姐,就狠狠心要把小小姐找户清白人家送了,也好过如此尴尬地活着,何况以小姐的性子将来指不定出什么事,他一旦不在恐怕什么都保不住了,他已折进去一个女儿不能再折进去一个外孙女了。当时是瞒住小姐的,老爷怕济南府太近免不了风言风语也难有好人家,就想起早间在河间府置办过一个别院,就抱了小小姐去了河间府,正好那时纪大人家连失两子,纪夫人在上香时遇见小小姐爱不释手,老爷调查了纪大人家,知道是诚实君子,而且也耽搁不得了,狠下心就送于纪大人家,还特地留下住了半年,若是纪大人家对小小姐不是真心疼爱的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小小姐抱回来。不过纪大人一家不愧是好人,对小小姐比亲生的都还好,不过半年的功夫小小姐笑的时候比在家时多得多,老爷也放心了。那边小姐却传来不好,只得急急赶回了济南府。小姐没了小小姐,却是有些疯了,怎么说都没用,老爷没法,毕竟是亲生骨肉,只得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一个跟小小姐身量差不多的女孩进来就跟小姐说是小小姐,小姐竟病得连亲生女儿都认不出真假,也不闹了,那便是紫薇小姐了。”
说到这里栓柱老头已经是老泪纵横,乾隆等虽听过一次仍是面色沉寂,只嫣然已哭成泪人倒在福康安的怀里,而紫薇则突然两眼清明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栓柱老头,拴柱老头却是毫无所觉,舔舔嘴唇继续说道,“后来不过一年不到,那些流言碎语还有小姐,老爷整个身子骨都垮了下来,还强撑着去了趟河间府,将那装了画和扇子的匣子给了当时不知事的小小姐,见了她最后一面,吩咐她永远不许打开,一切随缘。老爷知道小姐不知人事也守不住家业,便将夏府的那些良田庄子都卖了,只留下那座祖宅,其中一半留给了小姐,并拿出很大一部分去堵了夏家宗族的嘴,剩下的一半却给了小小姐做嫁妆,又命老奴几个世代家仆好好帮着小姐,一切事了老爷也是油尽灯枯了,没几日就撒手去了。没多久家里的下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老奴一家了,还有小姐后来买的几个丫头仆妇。小姐的身子一直不好,老奴也不敢说实话怕她撑不住,如此熬了十多年,小姐也去了,却命紫薇小姐上京寻父,老奴知道内情自然拦着,老奴的儿子媳妇就算不知道内情也是知道这事难的也跟着拦着,结果到底没拦住,在老奴一家去给老爷小姐到庙里烧经半月回来,紫薇小姐却合着金锁丫头早卖了祖宅遣散了下人,给老奴留下一封信和一笔银子上京去了,老奴也让儿子去追过,却是怎么也追不着了,只得罢了。只是想想老爷生前身后可怜,老奴常常气闷便总去老宅子墙根下说说话,没想到这是天意啊。”栓柱老头说完这一切,长长地叹了口气,想起自家老爷的一片苦心,却也不怕了,只跪着看向前方,不过眼泪却是止也止不住。
“你家老爷难道不知道嫣然是皇家骨肉,居然敢偷梁换柱?!”乾隆却是怒喝,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先前顾不得,再听一次却是要秋后算账,让他一次又一次地认错女儿,却把明珠暗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