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自携星光而来,阵阵流星像是一场被时间凝滞的大雨,倾斜着在正确的时间划过,为这场婚礼送上最美好的祝愿。
新婚营帐被栀予她们布置的已经大变了个样,来时是粗旷到只有一张床的帐子里,现下被满满当当地塞进了各种东西。
从晏朝带来的东西也透着精致。
雕花的木桌上摆着插了雪桑花的白瓷花瓶和冒着青烟的香炉,就连取暖烧碳火的炉子,都能做出花儿来。
和他这饿急了能生撕猎物的莽汉一点也不一样的精致尊贵。
尤其…
是床榻上坐着的那人。
他的新娘。
举行完婚礼之后的时晏被一群狂野汉子拉去喝酒,栀予等人则是为浮玥换上了晏朝的婚服。
就是时晏第一次见到小公主,在余晖里华贵璀璨、高高在上如同九天神女般的那套婚服。
此刻正盖着盖头,乖乖地坐在他们的婚床上,等着他去掀盖头。
浮玥在听见帐子被撩开的时候,就已经完美展露自己的端庄,力保自己绝对不失公主威仪。
可左等右等,都不见时晏来掀盖头。
这些钗环都是实打实的金子、珠玉做的,重量也自然是足足的。
浮玥早就被压得脖子都酸了。
在静等了会儿,还不见男人的动静,不耐烦的自己掀开了。
坠着赤珠的盖头被猛的掀开,露出一张美得令人失神的芙蓉面来。
额间的凤凰花花钿如火般绽放,烛火盈盈将她柔和的半扇眼尾勾勒出姝艳来。
“你怎么不掀我的盖头?”
不等时晏开口,浮玥便理直气壮地将这口锅甩给了他。
“我脖子都压疼了。”
时晏眸色深邃,快步朝床榻上揉着脖子的小公主走去。
“是我不好。”手上动作不停,注意着她的神色,力道放轻地把她髻上的金簪饰取下来。
尤其是在看到她额间被凤冠压出红痕的时候,薄唇紧抿,“以后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不用等我,一切以你为主。”
这是明晃晃的许诺了。
浮玥心安理得地被他周到的伺候着,透亮的眼珠转了转,“你们草原上没有出嫁从夫的规矩吗?”
出嫁从夫?金尊玉贵的公主自然不认同这狗屁规矩,但…
时晏难道不喜欢听话的妻子?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反正在我这儿,从妻。”
时晏黑沉的眼眸直直盯着小公主的眼,神色认真又虔诚,一番话说得跟立誓似得。
人高马大一拳仿佛能砸死人的汉子,此刻肃着一张脸带着忐忑的样子惹得浮玥笑。
这人…就像自己喜欢的样子造出来的一样。
剃掉胡须之后,清俊贵气,因着大婚,平日只用草编绳束着的头也坠了银链,周边编着的小辫混杂散披着,比皇兄还要好看一点。
肤色不同于晏朝的偏白净,反而是极具力量感的麦色,自由随性。
“那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要是以后惹我生气了,我就…”
“就打我。”时晏再自然不过地接过小公主的话,“罚我,怎么都成。”
音色暗哑,像是死死压抑着什么。
浮玥髻被拆散,柔顺地披散在周身,腰上不知何时被环上了只滚烫的手臂。
也怪时晏自见面那回,每每来营帐找她,都十分顺手的搂着她就开始讲话。
被浮玥推开还厚脸皮的继续缠上来,“我们草原儿女都这样。”
把浮玥回他的“克己守礼”全都忘到九霄云外去,再被训斥,就耷拉着眼角乞怜摇尾地盯着她,贯会装可怜示弱。
偏偏浮玥还就吃这一套。
初时还觉得不自在,可多来几回,好像也就习惯了。
于是便对现下时晏这大尾巴狼竟是何时又搂了上来,眼里还藏了团火的样子一派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