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真是遗憾,”
李嗣音此时正坐在大厅中逗着阿梨,眼神未挪半分,闻言唇角微翘,语气隐带促狭,“不然,倒是还可以让燕世子再体验一把公主抱的滋味。”
“你……!”燕澄朝闹了个红脸,腾地站直,“本世子不跟女子计较!”啪地一下把厢房门关了。
李嗣音乐不可支。
制出的解药对蛊有用这事儿让太医院众人都好生高兴了一番。
李嗣音和燕澄朝尤甚。
他俩被拘在这太医院中,早就待腻了,如今服了那药症状有所缓解,便有理由光明正大地提出解禁这事了!
只是提出解禁这事儿,燕澄朝不好提,李嗣音心知肚明,想着中蛊对他们二人来说都是无妄之灾,燕澄朝也怪无辜的,于是便自己打算把这事儿跟夏元帝提了。
夏元帝不大同意,“小九,你身上的蛊毒还未完全接触,怎好出去玩耍?安心待在此处解蛊便是。”
李嗣音老大不高兴,“父皇,您看这蛊在儿臣身上都这些时日了,不也没出什么事么?况且如今儿臣和燕世子都已服下了太医院研制的解药了,症状亦有所缓解。那程英都说了这蛊不过是让人性命相连,感官相通,儿臣和燕世子只要注意些,断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见夏元帝还是不肯松口,李嗣音开始耍赖了,说什么都要回公主府去,日日被拘在太医院太无趣了。
被她闹得头疼,夏元帝无奈,只得同意了。
其实夏元帝在心里,也隐隐知道自己无法拘着他们太久。且不说李嗣音,就说燕澄朝,毕竟是镇远侯的幺子,以解蛊为名留了这么些时日已是足够,再久些大抵就要伤君臣感情了。
得了夏元帝允诺,李嗣音十分开心,第二日便早早起来收拾东西,预备回公主府去了。
燕澄朝自然也很快知晓了允他们出宫的消息,侯府的马车早早地就候在宫外来接他了。太医院门口,李嗣音和燕澄朝最后一次在这个地方见面。
燕澄朝看着少女兴冲冲地准备离去,不知怎的却生出一阵郁气来。他偏过眼懒得瞧这人开心的模样,唇角微抿着。
要回公主府了,李嗣音心情好,这些日子燕澄朝也没招惹她,看着顺眼许多,将踏上马车之际,她难得露了笑脸,同他告别,“燕世子,再会!”
燕澄朝瞧见李嗣音面上那纯粹灿烂的笑容,心里却越发闷闷不乐起来,凭什么都要离开太医院了,这人这么开心,自己却被弄不清哪里来的郁气弄得不开心呢。
燕澄朝自觉低了李嗣音一等,于是越发要把心里那点儿复杂情绪抛之脑后,他想,他才没有不开心,不用和这个公主待在一起,他高兴得要死!
于是他特地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回以李嗣音,朗声道:“九公主,后会有期!”
李嗣音面上的笑容一滞,难道是她错觉,怎么觉着燕澄朝此时的笑容和话语有些刺眼?她忍了忍,哪怕进去马车里了,最终还是掀开车帘回敬了燕澄朝一句,“你闭嘴!”说完缩回去,“朱砂,回公主府。”
燕澄朝得意洋洋地勾起嘴角,方才的郁气一扫而散。
看到李嗣音也不开心,他开心多了。
“怀竹,回府。”
燕澄朝慢悠悠地吩咐,坐上侯府马车。
……
得了李嗣音要回公主府的消息,管家一张老脸都笑开了花。
那可不嘛,这公主府里少了公主,连生气都走了几分,如今公主要回来了,府里上上下下全忙活开了,俨然一副张灯结彩、生机勃勃之态。
李嗣音一下马车,就感受到了管家的过分热情。
把公主府里上好的茶给她泡上了,殷勤问她今晚想吃些什么,沐浴时为她备了最爱的香薰和牛奶浴,侍女们帮她按摩肩膀,不时隔三差五地问她还要些什么,势要让她感受到公主府有多舒服。
李嗣音深深喟叹,还是自己的府邸舒服啊。
晚间用膳时,她刚夹起一片炙烤鸭肉,便习惯性地开口道:“诶,燕澄朝先吃这个……”话未说完,李嗣音便住了口,她忽然意识到如今对面没有坐着人,她也不必和别人定好吃菜顺序了。
李嗣音愣了会儿,把鸭肉放进嘴里。
有缓慢的情绪在她心里发酵,然而,这情绪还未在她心头盘亘太久,想起今日告别时燕澄朝那模样,李嗣音哼了一句。她默默想道,只是和燕澄朝在太医院待了几日而已,她如今只是不习惯而已,等她再在公主府多待几天,日子快活似神仙,迟早把那姓燕的忘得一干二净!
正这般恶狠狠想着,李嗣音忽然惊叫一声。
朱砂被吓了一跳,忙问:“公主,怎么了?!”
“没、事。”
李嗣音面目狰狞,将那口鸭肉咽下去的模样像是要生吞活剥了某人。燕澄朝……没事吃什么苦瓜,这厮定是故意的。他定是对那天的公主抱怀恨在心,肆意报复!不就抱了他一下吗?真小气!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好狠的手段。
另一边,镇远侯府为了迎接燕澄朝回府,特地命人做了一桌好酒好菜。可令燕家人傻眼的是,燕澄朝什么东西都还没吃呢,先叫厨房给他上了一道清炒苦瓜。
苦瓜做好了,他竟就真这般神态自若地吃起来了。
谢槐蓝问道:“澄朝,你从前不是最厌这苦瓜么?今天怎么吃起它来了?”
燕澄朝笑道:“如今倒也觉得这苦瓜的味道不是不能忍受。”
谢槐蓝夫妇俩和燕明柏一脸茫然,显然没明白这燕澄朝怎么就改了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