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乔说起半副官面话,沉重道:“此乃国战,本该出人出力。”
若并州大营失守,突厥铁骑南下,沿途州郡将如何自处?只怕更为不堪。
“朝廷免了三年赋税,勒一勒裤腰带,县中大户再多掏一些,勉强能够凑齐吧!”
太平县还算幸运,去年杜乔强行禁酒,让县中百姓种植了一部分红薯,多少补充了些许口粮。如此,即便朝廷有所征调,也不至于让百姓们饿肚子。
三州勉强从破碎的边缘拉回来,本该休养生息,摊派之事无异于雪上加霜。
其他县的情况不好,杜乔也顾不得了。只知道酒还得禁,红薯还得继续种下去,这是关乎百姓生计的大事。
太平县城本就不大,说话间就到了县衙门口。
杜乔拉着孙无咎进门,恰好遇上穿戴一新出门赴宴的县令宫天瑞,就是当初宗智渊大开方便之门,指派来的人形图章。
宫天瑞知晓杜乔有友人前来探望,为此特意推了今日的宴饮,好奇道:“长林,这位可是你的朋友?”虽有些风尘仆仆,形容气度却非凡。
杜乔并不讳言,“禀县尊,这是我在长安结识的友人孙二郎,他远行并州,途中特来探望我。”
宫天瑞好奇道:“去并州?”还是正月出行?
孙无咎大大方方地来,杜乔也不遮掩他的身世背景。
别看孙家狗屁倒灶的事一大堆,孙无咎这一支没落。但说起来,父祖皆是高官显贵,家族更是朱紫辈出。
哪怕称不上大吴一等一的门阀,至少也算二流,还是隔壁大山头白家的姻亲。
落到太平县这个小地方,自然是顶天的人物。
宫天瑞的语气立刻客气不少,“原来是孙二郎君。”
杜乔为了招待这位友人,推了城中大户的宴饮,值得!
杜乔将宫天瑞拉到一旁,嘱咐他在席面上,多鼓动大户们捐献粮草,于他们九牛一毛,不至于伤筋动骨,还能得个美名。余下的小民就能喘口气。
宫天瑞连连点头,“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
大半年来,杜乔实际主政太平县,宫天瑞只管看书以及和县中大户打交道,工作轻松得很,两人配合默契,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
孙无咎站在一旁,看着杜乔与上司相处得如此融洽,不至于闹到当初李君璞要死要活的局面。
杜乔将人带进自己住的院子,孙无咎环顾四周,见院角有一块菜地,不由得打趣道:“你还种菜?”
依杜乔的性子,也不像能侍弄的花草。
杜乔简单道:“活动活动筋骨。”顺便试种红薯。
孙无咎笑道:“你的菜种得和晓棠有一拼,心里没数吗?”
杜乔坚持,“我比她强多了。”
不光能芽,还能长,只是长得蔫了些。
伺候的仆役送来热水,孙无咎洗漱过后,才算真正的活过来。屋中生了火盆,温度回升,不由得解开袍服上的纽襻。
孙无咎从亲随手中的接过一个小包袱,塞到杜乔怀里,“这是你家里人捎带给你的。”
言罢,拍了拍杜乔的肩膀,示意他打开看看。
包袱不大,加起来不过巴掌大小。孙无咎自己都没带上多少行李,杜家自然不会委托他捎带冬衣之类的大件。
杜乔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袱,只见里头有两封信和一个荷包。从荷包的轮廓中,隐约猜到里头大概是什么——金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