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似乎一切都是妄念。
他自清晨留到了深夜,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替时鹤书修补身体。
但时鹤书却没有丝毫醒来的征兆。
景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弱水
——“你这样是救不了他的。”
那是时鹤书昏迷的第三日,也是景云替时鹤书修复身体的第三日。
已三日未眠的人憔悴。红血丝爬满了眼白,浓黑色的眸子已有些涣散,但景云依旧攥着时鹤书的手。暖意源源不断地涌入那具冰冷的躯壳,洗刷着体内的病创。
可时鹤书依旧没有醒来的征兆。
——“剧情需要他死,天道也要他死。”
——“他本该死在建元七年的腊月十六,这是注定的宿命。我不是神,我救不了他。而你的积分只能保他两月不亡。”
——“时鹤书若是死了,你会被遣送回原本的世界。至于大宁,将一如大纛旗中所言,由北俾覆灭。他的心血都会化为子虚乌有。”
——“你唯有彻底覆灭北俾,改变原有剧情,毁掉天道规则,才有资格救时鹤书。”
系统的话在景云的耳边回荡。注视着榻上毫无生机,宛若破布娃娃般的人,景云垂下了首。
榻上,形销骨立的人愈发瘦了,苍白的面庞透着难以言说的病态。
但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血染做的唇却是殷红的,像是开到颓靡的红花,绚烂却又将走向灭亡。
……九千岁。
玉白的手抵到了唇边,轻轻的吻落下。浓黑色的眼底爬满无法言说的疯狂与偏执。
您会醒来的。
……
“儿郎们!”
北境,雪原,战场之上。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白色平原上,缀满了高头大马与跨坐马上的士兵。
着重甲与裹皮毛的士兵泾渭分明,而在两军之前,遥遥对峙的将领同样截然不同。
西底掳已经死了。
亲自领军的邬弥术注视着那与他多次交手的敌将,高喝出声:“不必看着军旗,只要看着我,随我一起——”
“冲锋!!!”
重弓满弦,仿若圆月,三支连珠箭如星如雨,射向景云面门。北俾士兵高呼着,跟随着他们的四王子,冲向严阵以待的大宁士兵。
“列阵!”
如火焰般炙热的红战旗开始挥舞,利刃出鞘,长剑在手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打掉了那几支飞箭。
过分平静的黑眸注视着那张狂肆意的敌军将领,身后的士兵随着军旗开始变阵,长剑高高举起。
“杀——”
兵刃交击声不断,鲜血染红了皑皑白雪。放眼望去,天地似乎都变成了红色。
……
那是大宁与北俾的战争,那是一场点燃在雪原中,以无数尸骨作为燃料的大火。
熊熊大火在冰雪中焚烧着,自腊月烧到了一月。
自建元七年,烧到了建元八年。
——《建元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