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本督研墨。”
景云微微睁大了眼。
九千岁要他给……研墨!
手狠狠掐了下身体,已经被时鹤书冷落许久的景云在确认是真的不是梦后,唇角不受控制的扬起。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案旁,喜气洋洋地应了一声:“是!九千岁。”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轮弯月渐渐从云雾间显露真身。
朱笔落到笔架上,已经批了一天奏章的时鹤书揉了揉眉心:“时辰不早了,你退下吧。”
但景云不想离开。
他想留在时鹤书身边,哪怕只是多一分一秒,他都想留在时鹤书身边。
因此,一直立在时鹤书身旁,为他端茶倒水披衣服的景云抿起了唇:“九千岁,属下可否……服侍您休息?”
时鹤书没有拒绝。
赤红色的革带被卸下,那双杀人的手此时细致地为时鹤书解着衣袍。而随着一件件衣袍落下,景云也垂下眼,不再注视时鹤书的身体。
在换上寝衣后,时鹤书坐到了铜镜前。
并不清晰的铜镜映照着苍白的美人面,景云替时鹤书卸下发冠与网巾,如瀑般的长发更凭空为时鹤书添了几分鬼气。
肤若凝脂已不能形容此时的时鹤书,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那双弯眉如炭笔临摹过般。微微下垂的睫毛遮住了些许瞳孔,投下的阴影更是无端让人感觉他的眼眸极黑。唯有那张淡粉色的薄唇与鬼气无甚关系,只是色泽实在诱人,倒让人想起志怪中的魅妖,勾的人想一亲芳泽。
纤长的手划过鬓角,时鹤书将垂落的长发送至耳后。
他的头发很黑,在烛火照耀下带着独特的光泽,像是波光粼粼的墨色绸缎。
那双常拿着银刀的手拿起银梳,景云为时鹤书细致地梳理起长发。
屋内昏暗,白烛摇曳,铜镜前的冷美人面无表情。
这本该是鬼片要素,但景云看着时鹤书精致的面庞,只觉得心里都在冒幸福泡泡。
他留下来了!他为九千岁梳头发了!他和九千岁的关系更进一步了!而且九千岁还原谅他了!
他现在是不是九千岁最信赖、最体贴的下属!是不是超过了烛阴那个阴湿男和竹青那个笑面虎!
是!不!是!
景云幸福的嘴角疯狂上扬,而时鹤书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默默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明日早朝的弹劾。
他近日一份弹劾他的奏章都没批,全都打了回去。那些人便在早朝上直接骂他,说他以权谋私,应该被剥夺掌印的身份。
时鹤书有时候真的很好奇,那些人怎么敢说出太后都说不出来的话的。
剥夺他的掌印身份?
呵。
银梳被放回了台面上,时鹤书将手落到景云的掌心,借力站起了身。
怎么不去做梦。
……
大宁的早朝一向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