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晓洁跟我说了,后来不是在火车上卖掉了吗,怎么,丢表的人找来了?”
何晓洁跟她串好了口供,只说表是捡的,没见有人来找,干脆卖了换钱。
大哥的道德感也不算太高,没什么拾金不昧的想法,听说她已经倒手卖了只交代她好好把钱收着,又叮嘱何晓洁不要到处乱说,谁知竟然还有后续。
“没有,其实那天我们没说实话,那手表是……”
何瑞雪把蒋溪的表现说了,“当时我就发现她的反应不对,怀疑这块手表是哪里来的赃物,后来我去查编号,发现来历挺正规的。
那她为什么不敢承认?所以我就开始调查她,发现她的男人,也就是咱厂里第三车间的主任有点问题。”
“第三车间,钱大彪啊?”
“是他,我一次撞见他躲在厂子后头的小树林里,鬼鬼祟祟的像是在见什么人,那人给了他一大叠钱呢。”
这话顿时引起了何春生的重视,他放下茶缸,说,“钱大彪是上个副厂长提拔的,我说呢,哪有他顶上的人犯事,他自个清清白白的道理,原来是藏得够深啊。”
何瑞雪不解,“那个犯事的副厂长,他俩竟然有关系?”
“嗯,他当时受贿被枪毙,底下的人都抓了好几个,就钱大彪没事,听说他媳妇和副厂长的媳妇是亲戚,大家都说他因为这个才升了官,其实不清楚副厂长的事。
哼哼,现在看啊,他哪里是没参与,是躲得快,恐怕连副厂长都被他给骗过去了。”
何春生看向她,眼里写满了不赞同,“冬宝,你没被他发现吧,这事也太冒险了,钱大彪可是个狠人,当初副厂长事发,他检举揭发了好几个,厂长觉得他有功才没把他调岗。”
“没有,我就远远看了一眼,之后就没关注过,大哥,你这几天多留意他,说不准就抓住他的把柄了呢。”
何春生点头,虽然他对厂里的派系之争并不感兴趣,但不意味着他不懂。
他和从前的后勤主任关系不错,要不是主任被提拔为新的副厂长,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当上电工组的组长。
厂里如今一共有两位副厂长,钱大彪一直在和另一位接触。
他要是真能把这头大老鼠揪出来,不说能直接升职,刘副厂长肯定把他的功劳记在心里,下次有好处不会忘了他。
“行,不过钱大彪看着糙,心思倒是多,当年厂务的人都没查出来,我估计也够呛。”
何瑞雪笑而不语,只说让他稍微用点心,“最近风声比较紧,他肯定会露出马脚的。”
孙来仪跑去找了蒋溪,两人闹得不欢而散。说明她已经打草惊蛇,回去后蒋溪一定会向丈夫告状,钱大彪着急忙慌下收尾,定会有遗漏的地方。
为了确保一切顺利,何瑞雪在她大哥身上用了张好运卡。
两天后,钱大彪忙着收拾藏在办公室里的账本,家里的账册已经被他销毁,厂里仓库的几个人要他封口,还有黑市那边……想想都是一大堆的事。他可不会被区区一个小姑娘威胁,她这回敢要钱要工作,下次就指不定要什么了,所以他打算彻底销毁证据,然后咬死不认。
堂堂车间主任,难道厂里还能因为别人无凭无据的举报就开除他不成。
不得不说,孙来仪自以为想了个妙招,但千不该万不该给钱大彪反应的时间。
在他打算把账本拿回家的时候,突然上面通知他开会,他锁上办公室的门,匆匆拿着钢笔走出去。
等他离开这一层楼,何春生悄悄探出头,撬开窗户,翻进办公室,用力砸开抽屉上的锁头,找到了他联合仓库员工倒卖厂里货物的部分证据。
不怪他做事鲁莽,在过来之前他就和副厂长说了,因为足够信任自家妹子,他拍着胸脯保证绝对能找到证据。
对方便配合他的行动,适时支开钱大彪,才有了现在这一遭。
拿到账本,何春生一脚踢开办公室的门,在旁人诧异的眼神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然后直接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扬着手里的东西粗着嗓门道,“刘副厂长,我找到了!”
在场各位高层目光各异,大部分都是瞠目结舌,刘学超暗骂一句莽夫,但能打击到对方的派系他还是挺高兴的,便站起身控制场面,把原定的会议变成了对于钱大彪的个人审查会。
他又叫上了那些管理仓库的员工,让他们互相指证,人证物证俱全,钱大彪只能认栽,当场交给保卫科关押,等上级部门通知处理。
至于他家里,当然也会有人去“搜集证据”。
挖宝
保卫科和厂办的人从钱大彪家里搜查出了远远超出他收入的存款和高档品,进一步证实他的罪行。
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刘学超亲自盯着,上面也表示了高度重视,涉及金额太大,惩处结果下来得相当快。
钱大彪肯定是要吃枪子的,而他妻子蒋溪不光知情不报,甚至主动帮他隐瞒,被判处下放到大西北改造。
而一直悄悄关注钱家,就等着美滋滋迎接新生活的孙来仪却傻眼了。
她想从中分一杯羹而已,谁把她的桌子都给掀了?
孙来仪连忙找人打听内幕,但当时会议室的都是管理层,普通工人了解得不详尽,只听闻钱大彪是在销毁罪证过程中被人发现并抓获的。
她便怀疑是因为她逼得太紧,蝴蝶翅膀一扇,才导致钱大彪提前暴露被抓,局面与前世已然不同。
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她必须想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