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叔,”众人正吃着,只见一个穿着鹅黄布衣的姐儿跑进了古家大院,古老爹眯着眼看过去也是意外:“可是桃姐么?”
不怪古老爹认不准,实在桃姐儿与从前判若两人。
没一点儿补丁的衣裳,面色红润,身形也不似从前那般瘦小,腰板挺直,一双眼睛亮亮的,整个人如同重塑一般。
见着众人看过来,李桃儿也不躲闪了,大大方方的走近古小渔,向他笑道:“幸而赶上了,知道你今日回门,我早早便起来拦牛车,我应当来的不晚罢。”
“不晚,不晚,瞧你这儿一头大汗的,先喝碗儿水歇歇罢。”古小渔很高兴能看到如今变了一个样的李桃儿,连忙招呼。
谁知李桃儿摇摇头:“不了,我只告了半日假,来看看你,便要走了。”
“这样急?”古小渔惊讶,知道院外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借带李桃儿去喝碗水将她引进里屋。
院外的众人看着李桃儿这番变化都惊异不已,正想着听听李桃儿被他舅带走以后如何了,谁知古小渔将她带进去了,一时心中大呼可惜。
进屋的李桃儿并没有待多久,很快眼角微红的出来,连饭都没吃,同古老爹招呼过后便匆匆离去。
众人的一颗心是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随着李桃儿的离去更是悬到了嗓子眼,谁知古小渔如常般出来招呼客人。
就是有人想问,对上古小渔那双锐眼也只能闭嘴,老实吃饭。
回门宴热热闹闹办了一回,等众人散了,古老爹也喝的醉醺醺的了,古小渔和赵锦也陪着喝了两杯,无甚大碍。
将古老爹扶进屋子里休息,在古小河的泪眼中,古小渔只得将弟弟哄睡了,又将家里收拾了一番,才跟赵锦回家了。
回门之后,赵家豆腐铺也重新开张。
天还未亮,赵锦就轻手轻脚的起身了,等古小渔醒来时,身边的被窝还温热,但是人已经空了。
古小渔也立即起来,寻着声音去到后院,看着赵锦正在推磨,白色的浆液顺着凹槽流入桶里,已有小半桶了。
“怎的不叫我?”古小渔过去,帮赵锦舀豆子,否则赵锦磨一会儿就要停下来舀豆,看着着实费劲。
赵锦沉着声音,气息还算平稳:“我一个人也可以。”
古小渔没说话,问他吃早食了没有,赵锦摇头,古小渔便去灶房了。
熬粥费时,但是赵老爹脾胃弱,古小渔想着烙了饼之后还是应当煮上一锅清粥,他力气大,面团很快便揉开了。
将剂子擀平,里面抹上少许油,撒些葱花,又切了几片腊肉,卷起来之后又擀平,然后贴到锅边。
没一会儿,酥饼便熟了,想着赵家夫妇还没起,古小渔便只做了四五个,剩下的剂子便撒些面粉用筛子罩上。
将咸香的酥饼拿碗装了,古小渔将锅洗涮之后,又添柴烧上一锅热水。
“先吃东西。”古小渔将酥饼放在屋外的窗台上,让赵锦自去吃。
赵锦便放下手里活,走近古小渔先问了一句:“你吃过了么?”
古小渔点头,看着赵锦去吃饼之后,自己推起磨来,以他的劲儿来说,没赵锦推着这么松快,但也重不到哪儿去。
看着磨间的豆渣与流出的白浆,古小渔心中也觉得莫名欢喜起来。
古小渔才磨了一会儿,赵锦便过来了,要接过古小渔手里的活儿,古小渔不让,只说要再磨一会儿,让赵锦给他舀豆。
赵锦无奈,只得任由古小渔又推了一会儿。
怕明日古小渔肩背酸痛,赵锦最后还是将古小渔哄开,天边已微微亮了,古小渔想着进去熬粥,也没再占着磨,去灶房了。
赵婶子在屋里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新夫夫两个如此和睦相互体谅,她心中比谁都希望如此。
听着古小渔要去煮粥,赵婶子也立即起身洗漱过后,跟着去灶房了。
“娘,”古小渔听着身后的动静,转头看着是赵婶子便笑着招呼。
“渔哥儿起的这样早,怕是在家也如此?”看着古小渔精神奕奕的样子,赵婶子想着古家的营生,怕是平日里就养成的习惯。
古小渔见赵婶子有意与他话家常,便也将平日里所做的细细与赵婶子说了。
没有哪样营生是容易的,别看古家赵家进项多些,可看猪杀猪,买肉算账,没一样是轻松的。
赵家更是了,即便有些,大半也拿给赵老爹买药了。
这回办婚宴将家里的积蓄都花了大半,若还不开张,连赵老爹的药都要供不起了。
赵婶子虽没说出来,但是古小渔看着赵家这几日的情景,也能猜出来。
“娘,再过几日,我想上镇上去谋个营生。”光靠卖豆腐,古小渔还是觉着不够。
赵婶子微微一愣,没想到儿夫郎会想着出去赚钱。
她原本想着,古小渔嫁进家里之后即便强势些,懒些也不怎样,只要跟赵锦老实过日子就行,毕竟古小渔就是不靠赵家也能活的很好。
一来他有个开肉铺的屠户老爹,二来在镇上他大哥还是宋家铺子的大房夫郎,其他自不用说,光这两件便足以让古小渔在婆家挺直背脊。
没曾想,这些古小渔都没有,不仅为人和善,总是笑着,还勤快能干,聪明伶俐,赵婶子没有哪里不满意的。
现下古小渔又说要去镇上开铺子,赵婶子不是迂腐的人,没觉着哥儿在外有什么不好,只是家里如今积蓄不多,能拿出来支持古小渔的怕是没多少。
古小渔原本以为赵婶子沉默是不愿他在外抛头露面,没曾想赵婶子竟是想着给他匀些本钱,一时间也有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