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儿没说什么,左右不过一顿打或是不得饭吃,就是她没摔着,也打不满,古小渔已帮了她许多了。
三人一路无话走到李桃儿家,李家在大渔村算不得富有但也不差,屋子也有两三间,只是时间久了,看着有些年头。
这屋子已传了三代了,李桃儿家爹是老幺,房屋自然传给他。
古小渔上前扣门,里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嘎吱一声,门开了,见着来人是古小渔,妇人脸上不耐烦的脸色顿时收了几分。
“呦,这不是屠户家的渔哥儿么,”李婶子原是姓张,嫁过来冠了夫姓,年纪比李老叔小些,村里人都叫她小李婶儿。
古小渔只见过她几面,没什么印象,但是那双吊梢眼还是记得的。
“小李婶儿,我送桃姐儿过来,今日上山时大意将桃姐儿吓摔了崴了脚,带她看了郎中,耽搁了她打草,这时候才回来。”
古小渔几句话将事情说了,侧身露出李桃儿来。
小李婶儿自然早就看见了李桃儿,但她见古小渔跟着一起来还以为是那事儿被知道了,这才一时没有吭声,如今见是另外的事顿时放下心来。
“既是看过郎中了便不打紧,家里正着急呢,还想着桃姐儿再不回来便上山去寻,我这做后母的也担心的紧。”
小李婶儿说着,还拿手帕掩着脸,假意落泪。
古小渔冷眼看着,若是她将嘴边的油腻擦干净些还可信,出来时嘴里还嚼着东西呢,就是做样子也忒敷衍了些。
有古家哥俩在场,小李婶儿也没多说什么,让李桃儿进家去,又跟古小渔闲话了两句才关门进去了。
古小渔皱着眉头在原地站了会儿,等到古小河拉着他的衣角问怎么了,他才摇摇头,背着空箩筐回家了。
古老爹已经在家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哥俩终于出现在院子外,忙上前问道:“怎么天都黑了才回来,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古小渔见老爹焦急,忙道:“没有,只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他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古老爹说了,听着不是哥俩遇到了什么事,略放心些,又想着已带过桃姐儿看过郎中了,便没有多说什么。
想着哥儿回来晚了怕饿,古老爹虽是手艺不行,但也熬了一锅白粥等哥俩回来,好垫肚子。
古小河早饿了,知道老爹提前熬了粥,顿时喜笑颜开的将箩筐放下,进屋里去盛粥了。
古小渔也饿了,但是还有事想跟古老爹说,便慢一步回屋。
将自己的猜测和看到的跟古老爹说了,古老爹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哥儿的头:“桃姐儿日子不好过。”
古小渔见老爹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小李婶子果是对李桃儿不好,想来她脚上那些伤也是她后母打的。
多想无益,那也是李家的事,古小渔虽有心想帮,但脑子里也无法立时得出一个两全的办法。
就是平日见着时,多帮着桃姐儿一些,古小渔这样想着,听着屋里的弟弟叫他吃饭,便也抛下思绪进去了。
夏日炎炎,就是夜晚风也是暖的,古老爹煮的白粥正好,放凉了又清爽又润肺,古小渔从腌菜缸子里又捞了一叠酸黄瓜下着,配着白粥吃正好。
等吃完了饭,古小渔将碗筷洗了,农家人夜里没什么乐子,古小渔便跟古小河点着油灯翻花绳玩儿,这还是古婶子在世时教他们的。
肥猪白日里古老爹已跟着他那帮兄弟宰杀了。
杀猪一个人自然是不行的,古老爹都是请几个幼时便交好的兄弟,杀一次猪一人得两个铜板,只是帮着按猪刮毛,没有不愿意的。
要是平时,就是没有铜板随便叫几个人也是大有人的,但是古老爹这是长久的营生,家里哥儿力气再大,古老爹也舍不得让他们帮着按猪,怕伤着。
所以花钱请人帮忙,是最好的。
古小渔与古小河玩了一会儿累了,想着明日还要开铺,便洗漱睡了。
窗外的树上偶有蝉鸣,马上便是六月了,盛夏将至,想来三伏天只会更热。
古小渔天未亮就起床了,换上平日里干活的粗布衣裳,打井水洗了脸,吃过早食之后就帮着古老爹摆肉摊。
将前院洒扫干净之后,古小渔又熏了些艾叶,夏日草深叶繁,多熏些艾叶既能清除异味,又能防虫放蛇,怎样都是好的。
将该打整的都打整完了,古小渔便拿凳子坐在肉摊后,摇着蒲扇慢慢扇着。
不久之后,有一个婶子挎着菜篮朝着古家来了。
古小渔见有客过来,便起身放下蒲扇,等着那婶子走近。
“花婶子,许久没见你过来了。”看清了来人,古小渔笑着喊道。
上次古家与董家相看成那样,花婶子心里实在愧疚,确实好久没过来了,但是今日她来除了买肉,也确实要跟古小渔商量点事。
“小渔啊,今日婶子来,是来给你说门亲的。”花婶子笑着,又寻了一门好人家,花婶子才有脸过来。
上次花婶子让儿子送还的东西古家没收,还说了好些感谢她的话,花婶子心里过不去又给古小渔访了门亲事才过来。
村里那些流言花婶子也听到了,这次就是抱着必成的心来的,好用这门亲事堵住悠悠众口。
古小渔一怔,没想到花婶子还记挂着这事儿,便笑道:“婶子费心了,只是我现下确实没那个空闲去想这事儿了。”
上次都是好不容易挤出的时间,事情却弄成那样子,古小渔实在不想折腾。
花婶子一听,还以为古小渔想着上次的事儿,便劝道:“渔哥儿,上回是上回,这回可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