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君和陈三一到了王府,总管赶紧带他们到了齐岚的屋子。整个房里都弥漫着浓重的熏香味,陈三不由一笑,说道,
“是御用的迷留香,听说天底下只有皇家才有那么一个而已。”
潋君也曾在紫眸给他的书里看到说这熏香,它可以使重病在昏迷中熬过一段日子,病情不会加重。这东西按说只有皇帝那里才有,看来皇帝也并没准备对齐岚下重手。
潋君让陈三去把齐岚扶起来,先前他在船上服用离魂的解药时,也得由陈三以内力护住心脉。潋君从锦盒里拿出解药,然后坐到了床边。先前他刚进屋时还没仔细看清齐岚的样子,此时这么近的一瞧,还真把他吓一跳。说一句面如死灰都不未过。
潋君把药硬塞进齐岚的嘴里,但齐岚此时已没了意识,解药含在嘴中怎也不见他咽下去。
“让我来吧。”
陈三不耐烦地皱着眉头,把齐岚的身体往后一拖。他一手搂着他的背,另一手硬把齐岚的嘴掰开,用手指直把药往他喉咙口送。陈三动作粗鲁,连潋君看得都有些不忍,但还真就这么吞进去了。眼见齐岚的皮肤渐渐出现异色,从头颈开始,紫黑色液体流窜在他的身体里,看上去就像是藤曼一样。陈三知道这正是解药起作用的征兆,他撑着齐岚的后背让他坐直,掌心抵在他身体输以内力。潋君取来银针,解开齐岚的衣服,紫黑色的东西已布满了他全身。潋君以银针扎在他各大穴道上加以逼毒,每一针扎下去齐岚的身体就一颤。明知道他此刻是没有任何意识的,但潋君难免有几分不忍。
一直到齐岚吐出一大口黑血,陈三和潋君才松了一口气。潋君为齐岚搭了脉搏,又在他身上扎了几针试试毒性的深浅,这才道,
“大半的毒已经解了,只是他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每日一次的逼毒也不可以停。”
陈三一听这话,囔囔道,
“每天都要来一次?他吃得消我可吃不消。”
潋君瞪了陈三一眼,语带嘲讽道,
“不是说华月阁弟子最为忠心的吗?这可是你们阁主亲自答应下来的事。”
陈三忙赔罪道,
“哟,我这不是累糊涂了吗,可当我没说啊。”
潋君看到陈三一会儿功夫就满头大汗,脸上多了几分疲倦之色,也晓得这的确是极耗内力的事。但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毒素在体内挣扎乱涌的痛苦齐岚怎能忍得了。
潋君替齐岚穿好衣服盖上被子,然后才去找纸笔写药方。他手里握着笔杆刚想要下笔,忽然想起当初在清河馆的小屋里,齐岚也是这么一笔一划地教他写一些难记的字。当时的齐岚虽然也是身体不好,但仍是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更别提那好似仙人一样的气质。潋君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那凹陷的脸颊,惨白的脸色,嘴唇还带着些紫青色。怎还有当初的风姿。
陈三此时倒是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为了坐得舒服他还特地把齐岚往里头挪了一些。潋君正写着药方,就听到他语带感叹道,
“真是可怜,好好一个王爷竟然弄成这样。”
他虽然的确是在可怜齐岚,但终究只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潋君与他相处了这么几天,对陈三这人也略有估量。本来齐岚就是与他无关的人,再加上陈三本就为人散漫,先前他抱怨几句也不让人意外。潋君收拾了东西,一回头却看到陈三还在玩弄着齐岚披散着的头发。
“你是走还是不走?”
陈三一听这话,整个人立马跳了起来三两下就走到了潋君面前,他笑得一脸讨好地说道,
“怎么不走,我都饿惨了。这儿是王府,我们又是来救他们王爷的,好酒好菜总少不了吧?”
待在王府已经快半个月了,齐岚体内的毒也一天天地被逼出。只是修罗的毒在齐岚体内已有二十多年,要真正清除余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半个月来齐岚仍然昏迷着,汤药和一块的食物都是陈三粗鲁地掰开他的嘴硬灌进去的,有时候一不小心,甚至会弄破齐岚的嘴角。潋君起初难免不忍,但后来也发现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已经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喂他吃下东西。
起先几天陈三还抱怨着每日得耗那么多内力,累得满头大汗。但在王府毕竟好吃好住,不过是两三天的功夫就再也没听到他的嘀咕声了。每日为齐岚扎针喂药之后,潋君总是会就这么站在一边望着他良久,就好象是期盼着他会忽然醒过来一样。这不光是因为担心齐岚的身体,还为了那个已隔了千里远的蓬莱岛。潋君每日都计算着日子,紫眸说顶多也就三个月的时间,如今已过了半个月,那也就只有两个半月而已了。按说两个半月的日子并不算长,当初在蓬莱岛一晃就是大半年,可如今怎么才半个月的时间就像是半年那么长。每日从中午开始,就盼着天赶快黑,天一黑又盼着明日的太阳早些升起来。可这时间就像蜡烛一样,真眼巴巴地盯着它的时候,偏偏是怎也烧不完。
一艘大船停靠在了蓬莱岛的岸边,首当其冲从船舱里出来的就是两个青惟门的弟子。他们刚走到船头一探,却看到岸上竟什么人都没有。
“小心有埋伏。”
身后的楚家少主提醒道。
“有什么可怕的,有没有埋伏也就这么些人。”
一个身穿鹅黄色外衫的美艳少妇从后头走来,娇媚一笑道。
众人也觉得她说得有理,便纷纷拿着兵器下了船。刚走在岸边,就看到远处飞来一个紫衣身影。轻功之精湛,的确让人无法不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