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也算是用过各种手段,可即便是沾人命也是隔了几层,出个脑子、不出力。
他何曾真见识过陆念这种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
“陆益就当看不见?”岑太保气问。
“看见了,”岑氏没好气道,“陆念现在是他的心肝宝贝,谁都比不上,只要陆念没有真把我捅死,他只会在一边拉偏架。”
岑太保拧眉。
明刀暗箭总有套路,但疯子癫起来……
他若真把岑氏从这庄子里捞出去,想办法抹平白氏的死,陆念这刀子怕是要直接往他身上捅。
可不管岑氏,显然也不合适。
岑太保略一思量,没有明确给出答案,只提醒岑氏道:“那个阿薇丫头,是不是和成昭郡王走得近?我听说开棺那次,她也在场。”
岑氏垂着眼皮子,啐道:“她就是条泥鳅!什么都想插上一脚!”
岑太保又道:“郡王近来查冯正彬那案子,镇抚司的人手还几次去了顺天府。杨文集敢扣薛文远,我看郡王爷怕是没少在背后指手画脚!”
闻言,岑氏抬起头来,故意道:“您一个三公还怕他?”
“怎么不怕?”岑太保瞪了她一眼,完全没有被激将,“我是臣子,人家是圣上亲儿子!”
“出嗣了算哪门子的儿子!”岑氏哼笑起来。
血缘这东西,有什么用呢?
阿骏是白氏亲生的,却是她好好养大的,那就成了她的儿子。
教成什么模样,还不是她说了算?
越小越好养,陆念就是大了两岁,难弄得很!
郡王生下来是先皇后抚养,满了周岁就出嗣了,说到底是长公主与驸马养大的。
圣上与他之间,能有多少父子情分?
况且,最是无情帝王家!
圣上有很多儿子,他下旨杀过儿子、幽禁过儿子、流放过儿子……
儿子在他那里算个屁!
“说来,阿睦开春要下场了吧?”岑氏眼珠子转了转,“阿睦若能金榜题名,伯父也能松一口气了,得叫他好好挥才是。”
突然提起这事,岑太保心头一跳,下意识觉得不好:“你说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做姑母的牵挂侄儿而已,”岑氏把裤腿放下,重新压好被子,“年节里,还请您使人来看看我,给我送些养身补气血的药材来。
我这里消息闭塞,有人来看看我,我才好知道家里不是真的抛下了我。”
“放心,不会叫你在这儿自生自灭,”岑太保道,“但你我都要有个准备,事情刚掀开来,我若太冒进,且不说陆益是个什么心思,陆念是说捅人就捅人。
暂且不要硬碰硬,先稳一稳,我另外想个办法给她们找些事,叫陆念母女没空惦记你。
等过了这阵子风头,要叫我来办,还是要先把陆益调走,他不在京里、才好叫陆念母女吃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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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切记,不要操之过急,先仔细养一养你的腿伤。
你看我这腿,就是年轻时救驾受伤没有养好,年纪大了烦得很。
你说你上年纪了,在伯父看来不也是小辈?有你年纪大的时候!”
岑太保摸着胡子、语重心长。
现在就是要稳,稳住陆益,也稳住阿妍。
至于想把陆益外调恐难以达成,他近些时日在御前不比从前,这就不用告诉阿妍了。
阿妍只要记住,他救驾有功,他有能耐办事,老老实实安安分分,这就够了!
两方也算是达成了意见的统一。
岑太保背着手走出屋子去。
定西侯和阿薇留意到他,也先后出来了。
岑太保揣着手,无奈地与定西侯道:“事出突然,孩子心里再有气,也不该动刀子。”
定西侯闻言走上前去:“照这么说来,岑氏对您承认了她毒害白氏?”
“她在气头上,气头上的话又哪能全信了?”岑太保叹了一声,“当然,老夫也不是说完全不信她那些浑话,但说实在的,突然间告诉老夫、老夫的侄女儿手上有两条人命,老夫也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