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横见状,这才发现桌上就这么一只茶杯,他穿鞋的手僵了僵,嘴唇翕动,又说:“我喝过了,没有毒。”
晴无夜重新将杯口举到唇边,仰头将杯子里剩下的半杯水喝尽。
晴无夜刚把茶杯放到桌上,就听马义忠在外面喊:“将军。”
晴无夜回头淡淡的道:“你睡这里,无妨。”
晴无夜出了帐篷,昱横也穿好了靴子,大步流星的出了帐篷,马义忠看见昱横往后退了一步,视而不见的垂下了眼,抿紧唇线,正经的在一边站着,简直把自己站成了一尊不扰他人视线的石像。
晴无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问昱横:“你要回去?”
昱横看了一眼马义忠,站到了晴无夜的身边,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晴无夜已经翻身上马,昱横直接抬手拉上了僵绳,不容晴无夜策马,仰头和晴无夜对视,眼神倔强。
晴无夜垂眸看他,半晌后说:“没有多余的马,再说两匹马出去目标大。”
昱横挑眉,扬了扬下巴:“不用,一匹马就够。”
说着他毫不见外的伸手在晴无夜的腰带上一扣一搭,一个凌空飞跃,身姿飘然的上了马,双手扶上了晴无夜的肩。
马义忠一直偏着头在旁边站着,目不斜视做的很是到位,不过这个潇洒的动作还是吸引了他,见到如此轻巧灵活的动作,不禁惊叹道:“好功夫!”
晴无夜微微颔首,偏头看了昱横一眼:“你扶好了。”
话音未落,晴无夜一挥缰绳,白鬃骏马撒腿狂奔,在一骑绝尘之后,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杀人救人
路上颠簸,身下的战马又跑的太快,昱横一开始只是搭着晴无夜的肩,后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甩下去了,不由的恼怒道:“晴无夜,你能不能骑的慢点?”
昱横没骑过马,这是他第一次上马,还骑上了这么快的马,颠的他无所适从,慌乱无措。
晴无夜压根没理他,在一个剧烈的颠簸之中,昱横在一个后仰的动作之后,又是一个惊吓的前倾,最后只能逼不得已的搂住了晴无夜的腰,还把脸贴上了他的后背。
再如此的亲密之下,昱横下意识的舒了口气,晴无夜却怔了怔,后背僵硬的无法动弹,又是一个剧烈的颠簸之后,他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还没到村口,昱晴两人就提前下了马,昱横站在路边喘了好几口气,他在惊魂未定之余,却不忘指着村口的一户人家,低声道:“马要藏进屋里。”
晴无夜将马牵进了一间小屋,昱横则在屋外守着,正扒在栅栏往外看,就看到远处尘土滚滚,五六匹马正朝村口狂奔而来。
一惊之下,他闪身进了屋,悄无声息的关上木门,见晴无夜已经拴好了马,小声道:“有人来了。”
晴无夜探头朝窗外看了看,这几匹马跑得太快,他只看得见奔跑的战马,看不清马上的人,这些人已然策马进了村,他急忙缩回到了屋里,轻轻的关上了窗。
“我们走另一条路。”
他们也算在清安村呆了几天,昱横大致对村里的路做到了心中有数,拉着晴无夜的胳膊走了后门,绕到了院子后面,两人走的是一条黑漆漆的小道。
这条路很窄,路上又崎岖不平,夜色已黑,天上并无明月,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石子,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晴无夜一直走在昱横的身后,两人都没说话,只有脚步声摩擦石子的轻微声响,走了半晌,晴无夜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拉住了昱横:“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昱横急着走路,并未停下脚步,最后还是被晴无夜拉的停了下来,也回过了头。
晴无夜将昱横拉的近了一些,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细语:“来的人可能是姚自量的军师,冯若愚。”
就算是在黑夜之中,昱横狭长的美目中也闪着熠熠光华,他眨了眨眼,晴无夜说的这个名字他不认识,于是道:“冯若愚,没听说。”
话音刚落,他又忽的掩唇,大惊失声道:“冯若愚?我听说被随勇捅死的人叫冯缺。”
说着话,他小心翼翼的凑近晴无夜,迟疑着问:“冯若愚,冯缺,他们俩,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见晴无夜神色凝重,昱横心头忽的一沉,又见晴无夜重重的点了点头:“你想的没错,他们是亲父子。”
还真是如此,昱横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倒抽了口凉气:“姚自量的军师,竟然娶了韩广张的妹妹,韩广张这次带着他们的儿子,竟然没有保护好他的这个外甥,难怪你之前说要出大事。”
晴无夜摇了摇头:“我只知其表,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不过韩广张能替姚自量杀人,那就应该是亲信,可又让韩广张杀了他的四个女儿,还有其他人,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昱横的身体有些僵硬,缓缓的朝前走去,晴无夜拉着他的手没有松开,顺势跟了上去,昱横走了片刻后才回头,问:“姚自量此人你了解吗?你说他会为了他的叵测居心让人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昱横想起在相府里听到姚戚戚说的那些话,现在旧事重提,还是觉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寒气直往头顶心蹿,这相府深处,到底藏了多少无法启齿的龌龊心思。
晴无夜没说话,只是紧紧的攥着昱横的胳膊,昱横能感觉到他手指在缓缓的用力,似乎还从他的指尖上感受到了一种冰寒之气,可是这里的覆盆国已经是人间四月天,早已没了一点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