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使臣瞳孔一缩,被他身上涌来的威压吓得战战兢兢。
他面色隐隐泛白,双腿被逼得绵软,要不是身后有椅子抵着,只怕此刻他早已狼狈地瘫倒在地,凤栖梧是真的想要踏平西域,此子怎能如此猖狂?
西域使臣怒而不敢说,只能怔怔盯着他,方才的一腔气势也荡然无存。
对上他忌惮愤怒的目光,凤栖梧缓缓地笑了,“使臣还想再和亲吗?”
他明明笑得疏朗,问着些礼貌的话,可昳丽的面上却笼了一层难测的辉光,嘴角衔着的笑就像枯树寒鸦鸣啼,哪哪都是阴鸷,哪哪都是骇人。
西域使臣直面他的可怖,都快被他磨得没有脾气了。
若他说还想和亲,只怕凤栖梧会笑着捏断他的脖子,丝毫不留情面。
思及,西域使臣不觉倒吸一口凉气,他不得不顶着凤栖梧威压,对着上的赫连枭满怀抱歉,道:“中原陛下,和亲一事就此作罢,我出使北琅主要目的是为了议和,方才是我失言冒犯还请中原陛下不要怪罪。”
他真是害怕极了凤栖梧,若没有这个杀神,他们西域早就将北琅给攻下了,又何必如此卑躬屈膝地来议和呢?
赫连枭不动声色睨了凤栖梧一眼,随后,才将目光落到西域使臣身上,唇角再度染了一丝淡笑:“既如此,那朕就全当刚才是场闹剧了,使臣今夜吃好喝好,明日还得赶着路回去复命呢。”
西域使臣作揖:“谢陛下。”
凤栖梧勾了勾唇,笑得讥诮:“使臣还真是识时务。”
西域使臣暗恨,却又不敢在凤栖梧面前表露半分。
此番闹剧结束,殿内再次恢复成歌舞升平的模样,霏霏之音和风缠绕,舞姬再次轻罗曼舞,刹那,香风迎面,婀娜生姿,顷刻就让人将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凤栖梧又端看了西域使臣几眼,直把他看得头皮麻了,才兴致缺缺地执着酒盏离开。
待他走远,西域使臣“噗通”一声瘫坐在椅榻上,后背因过度紧张早已濡湿了一片,黏腻贴在身,好不舒服。
凤栖梧回到原处坐好,才刚一坐下,温染颜就给他递来了一杯热茶。
“夫君刚才好威风啊。”
他甫一回眸,就对上了温染颜那双潋滟生烟的媚眼,里面笼着醉人的笑,像是在调侃什么,他看着她手中的热茶,没有伸手去接。
温染颜又朝前递了递:“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不喝杯水润润喉吗?”
凤栖梧盯着她如同丹墨般的眉眼,不觉促狭调笑道:“你这般殷切,让我想到绿腰死时,你也是这样主动让她去端茶递水的。”
“怎么如此胆小?”温染颜眼尾上挑,笑容加深:“我不过是见你那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又好听,就想着给你递杯水润喉,你若是不想喝就罢了。”
她说着,作势要把水倒掉。
凤栖梧当即伸手接过,一饮而下,道:“确实解渴润喉。”
温染颜缓缓凑近,杏眸水润生光:“现在不怕我在里面下东西了?”
凤栖梧觑了她一眼,嗓音里笼着一丝危险:“不怕,大不了拉你一起。”
闻言,温染颜一丝害怕都没有,反而笑得璀璨生花。
月色在琼楼玉宇间行走,满地莹白,像隆冬的满地冰魄霜雪,飞斜的一株花枝上银霜浸染,与月光淡影相融,花香月影竟是比殿内的旖旎繁华还要动人心肠。
没了西域使臣的挑衅,这宫宴是越的没滋味了,温染颜喝空了一杯又一杯酒水,明显有些意兴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