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鹤清偏头喝了口酒,胸膛一道脉息明显起伏着,像在较劲什么。
“但你也并不排斥和他接触。”
这话咂摸着怪里怪气的。
陈挽全身或敏感或迟钝的神经,都应激般,在一瞬间绷得很紧。
思索了一番后,她攀上谢鹤清胳膊。
“我和他的确是因为工作熟识的。”陈挽俯身侧头和他对视,“就这么凑巧,我不敢撒谎。”
小时候,每次察觉出谢鹤清情绪变化,她都没心没肺的勾着他脖子撒娇。
喜欢和他亲近,和他黏黏糊糊地靠在一起。
软语柔声,偏偏谢鹤清也吃这一套。
“刚刚和他聊什么了?”
“我夸哥哥你了。”陈挽笑眯眯,“叱咤商场,杀伐决断。”
谢鹤清垂眸,觑着陈挽盛着两点梨涡的脸,如栀似麝,散发着甜津津的香味。
他处事低调,鲜少现身公众场合。
正儿八经在红旗大院里长大的子弟,对个人隐私极为看重,外人如同沟底望高楼,轻易接触不了。
谢鹤清不希望任何人,利用陈挽和他的关系,搭上谢家这艘船。
但捕风捉影的事,没必要深究着不放。
谢鹤清目光下游,落在她纤长的脖颈,停顿几秒,又若无其事移开。
“坐好,认真吃饭。”
听他淡淡揭过,一颗心安放腹中。
陈挽端正坐姿,抬头的瞬间,吕夫人投来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这一眼有别于方才的和善,多少带点儿探究和警惕,犹如利刃刺了她一下。
腻歪的情愫这一刻烟消云散。
陈挽赶紧站直,又恢复了拘谨的模样,礼貌地喊了声吕夫人。
吕夫人八面玲珑,和谢家人一一敬酒,轮到陈挽才悠悠说了句,“挽挽和哥哥打闹起来,还和小时候那般活泼。”
和吕夫人在名利场练就的沉稳心性相比,陈挽还是太青涩稚嫩,仅一句话便自乱阵脚。
背德的罪恶和羞愧在她心底交织,脸红低下头,“是哥哥迁就我。”
“兄妹感情好,当真是羡煞旁人。”吕夫人寓意深长,“哪像我家这对冤家,争执起来毫不退让。”
玻璃杯碰撞出脆响,陈挽面上火烧火燎的,深怕教她窥出一丝微妙的气氛。
谢鹤清倒是一脸坦荡,抚摸杯壁沉默不语。
“还是小孩子心性,一点都不沉稳。”谢夫人脸色暗沉,低声斥责,“年纪也不小了,还不注意肢体分寸,传出去闹笑话。”
“挽挽还年轻嘛。”吕夫人转头,指挥吕衍,“挽挽以后是你的妻子,这么生疏干什么。”
吕衍就站在一旁,闻言忙不迭凑上来,“挽挽,来客里不乏吕家的亲戚,我带你去认识他们。”
陈挽置若罔闻,连眼神都吝惜。
宛如一块根深的磐石,棱角锋利。
在场所有人心明眼亮,瞧出她不情愿,却佯装不知。
“挽挽,你别不理我。”吕衍欲言又止的,“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他的话如针扎进陈挽耳里,她攥紧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痛。
尽管万般抗拒,她清楚,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案板上焦渴的鱼,任人宰割,只能静静等待死亡降临。
谢夫人半揶揄道:“挽挽害羞,你个大男人也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