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就不打扰。”
简单道别后,谢鹤清转身步入山道,临走前,他淡漠地瞥了眼陈挽。
这一眼射出极强的压迫感。
仿佛有把无形的铡刀悬在陈挽头顶。
她决定先伏低做小,愧疚地朝周颂道:“周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可能去不了后山了。”
周颂尊重她的决定,“好。”
……
从神女庙出来,旁边就是站台。
坐小火车上山的人爆满,下山的却只有零星几个。
谢鹤清走出两步,发觉陈挽没跟上,转身,有了点怒极反笑的意味:“跟我耍脾气?”
陈挽踢着脚下的石子,“我想坐小火车下山。”
“你多大了?”
“可我就是想坐。”陈挽眼底划过黯然,“你都已经害得我今天没能坐成滑雪橇。”
“总得在其他地方补偿我吧。”
“想坐滑雪橇,我可以带你再去一次挪威,你不是还想滑雪吗?”
陈挽抗议:“你又给我画饼。”
谢鹤清沉默半晌:“有吗?”
“你上次还说过,要再我去滑雪呢。”
两人同时陷入沉寂已久的回忆,如胶片电影一帧帧在脑海内快速闪过。
某年圣诞,谢鹤清带陈挽去挪威,酒店几公里外便是著名的峡湾雪场。
天际线呈现静谧的克莱因蓝,点缀着雪场昏黄的光,像铺满星点的银河从头顶倾斜下来。
陈挽看过滑雪跳台比赛,从百米之上起跳,沿着滑倒俯冲,张开的雪板像赋予人的翅膀。
她向往能在空中飞翔的自由感,吵着闹着要试试滑雪。
雪场的滑雪道坡度35度,并不适合初学者,谢鹤清拗不过她,就请了专业的滑雪教练。
一开始,陈挽还有些放不开。掌握窍门之后,不需要教练的搀扶,甚至能独立滑一小段。
“哥哥。”陈挽大声喊他,“你看。”
谢鹤清望过去,纯白的世界中,一抹亮眼的黄。
陈挽穿着雪服雪裤,浑身套得无比臃肿,却能在雪道上灵活地拐来拐去。
然而事态还是往失控的方向发展,陈挽被另一个高速下滑的人撞翻。
那一刻,血液开始倒流,呼啸的风声消隐,万籁俱静。
谢鹤清根本顾不得雪场的规矩,冲进滑雪道,一路狂奔,将陈挽抱在怀中。
那是陈挽第一次看到谢鹤清那么失态。
她呛了雪,双目发黑,睫毛上都是细碎的雪渣,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挽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鹤清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脸颊上。
陈挽眯起眼,目光落在他眼尾的一滴将凝不凝的水珠。
可能是雪化的吧,她想。
本来是要安慰他自己没事,但人在遭受撞击后,大脑也会突然宕机。
话一出口,就变了味。
“哥哥,我以后还能滑雪吗?”
…
原来她还一直记挂这事,谢鹤清面色略显无奈。
“不让你滑雪,是怕你再次受伤。”
陈挽不快地嘟囔,“那只是意外,明明我滑得可好了。”
谢鹤清不想再和她争论,当即终止了这个话题。
“走吧。”
他调转步伐,往反方向走去。
陈挽不解,“下山是这个方向?”
“不是想坐小火车吗?”谢鹤清挑眉,“大小姐。”
羞耻又带着纵容的称谓,顿时惹得陈挽脸涨红。